唐煦遥见状替他将被子推远了些?,潮热的掌心为他按着腹中常常作痛的地方:“夫人,这样好吗?”
江翎瑜喉间“嗯”了声,困意深重?,没有睁开眼看看唐煦遥,就接着睡了。
唐煦遥没有将美人叫醒起来用膳,因为太医走之前嘱咐过,多睡一会?是好的,养心,唐煦遥不肯离开美人身边,索性也不吃不喝的,只等着他睡醒。
江翎瑜真清醒过来,太阳都西斜了,屋里投射进来些柔和温暖的光辉,唐煦遥也乏了,早在他睡醒前就阖上眼歇息,只是没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覆在美人腹间的手越来越沉,倒把他给?碰醒了。
美人不知唐煦遥睡下,睁开眼见他的手搁在自己身子上,想?着是他为自?己暖胃,直接翻身撞进他怀里,手抵在他腰间摸了摸,发觉他仍不声不响的,撩起眼皮看看,见他心口轻轻起伏,呼吸平稳,不想?吵着他,手立刻就轻了些?,再想?抬头看时,就听他哑声开口:“夫人醒了?”
江翎瑜闻声抬眸,与唐煦遥对视:“我闹着你了?”
“没有,也该醒了。”
唐煦遥抱着美人,只抬起一只胳膊,伸了个懒腰:“夫人如何了,心口还疼吗?”
“好多了,”美人挤进唐煦遥怀里,近到胸腹都贴着,柔声跟他撒娇,“乖乖,我做了好多梦,累着呢。”
“梦见谁了,”唐煦遥揉揉美人的脑袋,饶有兴味,“让夫君听听,是谁惹着我的小猫儿这么累。”
“好多人,我都记不起来了。”
美人满眼委屈,素手捧起唐煦遥的脸颊,哼哼唧唧的:“好乖乖,他们?都说我。”
江翎瑜人美,撒娇时更是娇滴滴的,唐煦遥喜欢得?不行,心里温软极了,忙吻着他安抚:“都怪我没抱着夫人睡,待夜里我就搂着你,谁欺负你,我把他们?都杀了。”
美人粉面含春,眯起笑眼:“乖乖最爱我了。”
唐煦遥对江翎瑜永远都有本?能的欲望和冲动?,不管他是犯疾还是不高兴,唐煦遥都觉得?心里这股热浪难以克制,这会?子依旧如此,如何劝说自?己让美人好好歇息,还是压不住那?股冲动?,固执地缠着美人亲热一阵子,又将他折腾得?疲惫至极才算罢休。
入夜,唐煦遥哄着美人吃些?桂圆红枣粥暖暖肠胃,府里张灯结彩,门口挂起大红灯笼,这大宅三进三出,东西跨院,这宅邸是皇帝赏赐,不同于普通大员的住处,江府林林总总加起来三十多间房,还不算不做正用的,每间房门都要贴春联,而且这对子上的诗句还不能重?复,甚至不能与去年的重?复,故而大户人家操持这些?事,大抵都是提前半个月开始准备,小年之前就要贴。话说回?贴对子的事,前几年严格些?,这些?年就宽泛了,对子只要除夕当天前贴好就可以了,只是唐家和江家皆为名门,格外遵循祖宗的规矩,都是小年前贴,照理说早就该备好,然而江翎瑜和唐煦遥事故频发,两位管家都忙着伺候,没时间,只能临着事了才开始做。
其实江翎瑜跟唐煦遥还未成婚,私自?喝了交杯酒,也不算是真的夫妻了,必须婚典之后才能一起过除夕,成了一家人,可问题是唐府出了事,主卧都烧塌了,焦黑一片,这叫什么兆头,于是唐礼就带着唐府中的大半仆役都到江府来了,只留下几个看守府邸,免得?遭贼,轮班值守,赶上除夕夜的,就将酒肉送去让他们?吃,唐礼就跟江玉伺候各家主子,破例一起过个团圆年。
现在家家户户都已?经歇下了,只有江府内热闹非凡,忙着布置,唐礼写字漂亮,就由唐礼来写春联,大毫一挥,在鲜红的纸泛开墨迹,江玉文采不错,他翻书凑对子,格律对仗,写一幅就让仆役们?去贴一幅,这会?子正贴到二人长住的主卧门上,外头喧闹,窗棱纸哗啦啦的,引得?口中正含着一口粥的美人侧头看一看,问唐煦遥:“乖乖,门外在做什么?”
“明?儿个小年了,”唐煦遥见美人雪腮鼓着,想?着刚才喂的粥还没咽下去,再擓第二勺唯恐凉了,又将勺子搁回?粘腻软烂的粥汤里头,“他们?许是在贴对子。”
“我想?看看,那?府里肯定全是红灯笼,还有别?的东西,”美人来了兴致,“乖乖,你陪我去好不好?”
“不成,”唐煦遥板起脸来,“外头多凉了,要是你今日受寒,肚子疼起来,明?日就不许喝酒了。”
“噢,”美人倏地垂头丧气,“好吧。”
“夫人听话,再吃些?。”
唐煦遥再擓起一勺粥,送到美人唇边:“一会?咱早早睡下,明?日穿戴好了,暖暖和和的,再出去看这府中的灯笼也不迟。”
江翎瑜软哼一声,傲娇的小脾气又冒出来:“我听了你的话,你就得?拿些?东西和我换。”
“可以,”唐煦遥百依百顺,愿意陪着美人闹,“夫人请讲。”
“给?我揉揉腰再睡。”
江翎瑜不吃了,侧过身让唐煦遥看一会?要揉的地方:“揉这里。”
“夫人腰疼了?”
唐煦遥忙将碗勺撂下,找着美人的腰窝按一按:“夫人是怎么了,我抱得?不好吗?”
“乖乖,你慢些?,”美人蹙着眉,扶着腰躲开唐煦遥的手,他不说疼还是不疼,只跟唐煦遥说,“按得?太重?了,我有些?受不住。”
江翎瑜虽不明?说,唐煦遥一看他的模样也就知道了,让仆役进来拿走剩下的粥汤,抱着他躺下,面对面紧贴着侧躺在床上,唐煦遥将手伸过去,指头按得?重?些?,透过他身上白嫩的皮肉,摸着骨头里作痛之处:“小坏猫,还装呢,你疼不疼,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美人垂下眼帘,只是抱着唐煦遥的腰更紧了些?,没有说什么,唐煦遥为他揉了一会?腰,见他不开口,又说:“夫人,为何你觉得?我照顾你是要交换的?这是我该做的,我爱你。”
江翎瑜唇瓣嗫嚅:“我也没想?找你要什么,只是........”
唐煦遥追问他:“只是什么?”
“只是我想?,”江翎瑜轻扯唇角,笑时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特别?甜,“我要你永远爱我。”
“我怎么会?不爱我的宝贝夫人?”
唐煦遥本?来给?江翎瑜揉腰,结果下巴越凑越近,径直咬住他软乎乎的唇,含糊着说:“我尝尝夫人的嘴,唔........是不是甜的。”
美人被吻得?惊叫起来,不顾腰痛,躲进被窝里跟唐煦遥逗闹,过了好一阵子才歇下,准备着明?日喝酒,彻底改口叫了夫君。
美人这一宿睡得?好,唐煦遥照旧是睡一阵就醒,看看他是否安好,再摸摸他的心脏是否跳得?平稳,呼吸是不是顺畅,同寝数月,唐煦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先看看怀里的江翎瑜,再为他掖一下被角,他确实像个孩子,虽说体寒怕冷,汤婆子也是真热得?厉害,晚上睡得?冒汗,小脸蛋红扑扑的,也会?把被子蹬开些?,露出脆弱的腰腹,有时唐煦遥睡着了照顾不到,他免不了受凉,醒来就闹着胃疼了。
美人的腹疾还好说,疼起来或是呕吐都还能照顾,唯独是这个心疾,唐煦遥亲眼见过他从发作到浑身泄尽力气晕厥不过片刻,这病如此急,唐煦遥后怕不已?,真是不敢松懈,生怕夜里犯了,他求救不能,如此绝望,无人能感同身受。
故而就算唐煦遥老是折腾着,睡不好,能把心爱的江翎瑜照顾好,他也很是愿意。
天蒙蒙亮,江翎瑜睡醒了,他黏唐煦遥,一醒了就要找,摸索着抱住他,软声撒娇:“乖乖。”
“嗯。”唐煦遥太困了,隐约听着怀里美人在唤自?己,也就答应了,眼皮像粘住了似的,乏极了,十分抗拒立刻醒过来,意识不大清明?,就只应了一声,没有后话。
角落烛火未熄,天黑卧房也有光亮,江翎瑜能看清唐煦遥的睡颜,觉得?他很可爱,如此近地看他,见他眼帘细密,俊眉浓黑,双眼皮的痕迹很深,唐煦遥脸上的肉不算少,毕竟是体型高大健硕,又能吃,身子是匀称,可并不瘦的,还枕着玉枕,脸颊被枕头推压,挤得?唇瓣肉乎乎的,江翎瑜细细观摩,心下喜欢得?不行,含笑捏捏他高挺的鼻梁,柔声轻笑:“真可爱。”
唐煦遥虽睡着,美人往怀里钻的时候,意识很不清醒,也知道将他抱得?紧了,好好护着,真是将爱他刻在血肉里,永不遗忘。
江翎瑜睡得?多,醒了就是醒了,只偎在唐煦遥的心口,等着他醒过来,天幕开始清朗,但还不到大亮的时候,不知谁家燃了些?炮竹,“砰”地一声,随后声声炸响,直接把唐煦遥惊醒了,身子一颤,倏地睁开眼睛,见怀里的爱人无事,这就松了一口气,小声念叨:“吓死我了。”
“哎,你这傻子,”江翎瑜皱眉,“小年了,不许说这些?怪话,多么难听。”
“夫人何时醒的。”
唐煦遥抱着江翎瑜往热乎乎的被窝里躲,被边齐耳,搂着他亲了亲,因为蒙着半个脑袋,所以说话瓮声瓮气:“我的小坏猫都不贪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