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黎垣知段景昭拿他当棋子,便写下此信自陈罪状,再从?翰林院偷了走墨卷作?为凭证。他与段景昭谋划之?事若成?,此信丢了便是,若不成?……
我按时赴约,他死期将至,临死前?将信交给我,是想拉着段景昭陪葬。
……倒是份大?礼,却派不上用场了。
世上许多?人,步步为营事事算计,却没有料过,旁人是否真的那?么想一争高下。
那?日在营帐之?中,我说自己无心帝位,并非假话。
第37章 心迹 要么,你也渡我一下吧
夜里下山不?大方便, 我于是在寺中借宿一宿,翌日?中午才回到?了府上。
刚落脚,便收到?了贺栎山差人送的口信, 邀我去他府上喝刚从柳州送来的松苓酒, 说是要庆贺我破了大案。
有句话说借酒消愁, 到?他这里便是反着来的, 总能借喜消酒一年到?头总是寻这样那?样理由拉人喝酒。
后来我到?了他府上, 觉得他可能不?是因要恭喜我破案,只是新建的园子好看, 要叫我来瞧。
他从前也是这样,得了什么新的玩意, 总要带进宫里来给我和景杉看看。
这里便是从前他娘住的地方。
树木都重?新修剪过,花是新移栽的, 引了一个小池塘,附近可以听水流潺潺之声, 所有东西?都已经焕然一新了, 只有房屋仍然紧闭着,没?有动分?毫。
我细致着看,连连说他请的工匠手艺好,他就说下次介绍给我, 他可以出钱, 去我府上给我也布置一番。
我怕麻烦,推却了,说:“布置也要叫人打理, 不?然草啊树的乱长,没?多长时间就乱糟糟的。”
贺栎山就没?再说什么,我二人从这处别院离开, 路上我看见了之前我来他府上见到?的天?雪玉兰树,目光驻留了一下。
他就在我耳边道:“殿下从前来我府上种的树,小王还好好养着呢。”
我再看了两眼?,回头道:“你还不?如把这东西?给拔了呢。”
贺栎山便笑起来。
贺栎山道:“殿下敢种,小王就敢收,到?时候若是圣上要罚,小王保准不?把殿下供出去。”
我按着脑袋,道:“你不?供我出去,便查不?到?了吗?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从前我不?懂事的时候,从宫里顺了天?雪玉兰的树苗,过来他家里种,当作送他的礼物?。那?时候天?雪玉兰还是个新品种,从蕃地引进,因长出来的花朵洁白如雪,我父皇很喜欢,宫里种得多。这东西?在宫里不?稀奇,我那?时并不?知道只能够皇家使用,送给了贺栎山。
他也稀里糊涂地留下了。
万幸树长至少?五六年,才能够生花。后来过了些年,这条禁令就解了。民间也开始种起来这种树。不?过他这棵树老,如果有些人用心,看得出来树长的年龄,算一算时间,他这就是棵禁树。
逾越规制,那?就是不?将皇威放在眼?里,叫目中无人。
被人编排起来,可轻可重?。
贺栎山仍然笑盈盈,无甚在意地道:“给殿下赔罪,请殿下喝酒。”
我二人坐在一方小亭,四下没?有别人,亭外绿竹疏桐随着悠悠凉风轻拂,鸟落飞檐,园中花木各自斑斓,心情一下也开阔许多,他面上一直带着笑,我便问他:“你说要请我喝酒,我却看像是你遇见了喜事。”
贺栎山按住袖子,笑着又倒一杯酒:“瞒不?过殿下。”
我接过酒饮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下文。
对酌几壶,天?边已现绮霞。
贺栎山喝得痛快,醉得明显。喝到?最后,也懒得往杯子里倒了,提着酒壶就要往嘴里灌去……
“若非你说高兴,我倒真觉得你是来买醉的。”我赶紧将他手中的酒壶扣下。
他笑了笑,闭上眼?,也不?再喝。良久,睁开眼?,遥遥将我看着,轻声道:“记得我与殿下初见,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叹了一声,又道:“如今康王殿下业已成家,殿下却还是一个人,不?觉得寂寞?”
我随意道:“这也急不?得。”
贺栎山盈盈目光似已将我看透:“是不?着急,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心头一跳,面上仍作平静,抿了口酒淡淡道:“怀深,你这是何意?”
贺栎山仍然看着我的眼?睛,空酒杯擎在手中,道:“我与殿下相识多年,殿下看林承之的一眼?,我便知道殿下心中如何。”
我沉默着没?有答话。
贺栎山道:“小王与殿下十多年情谊,却比不?上林左少?卿与殿下相交的数面。殿下不?愿跟我说实话。”
我实际并不?是担心跟贺栎山坦陈这些心思?,只是怕传了出去,污了林承之的名声。寻常人说这样话,我大可不?必理会,可贺栎山这样讲,按照他的个性,已经算是极厉的话,我便无可奈何,只道:“让怀深见笑了。”
贺栎山又倚了回去,眺望湖水,声音沉了几分?:“殿下竟瞒了我这么多年。”
我心头又是一跳。
他莫非是知晓祁桁的事情了?转念一想,或许他说并非祁桁,而是我这癖好,便解释道:“实则离京之前,我从未动过……此种念头 ,并不?是有意瞒你。”
贺栎山挑了挑眉,又是调笑神色,道,“那殿下在吴州的时候给我回信,这样那?样的教?我做事,自己却好生风流,不觉得过分了些吗?”
即使知道他在调侃,我仍然解释:“怀深莫要误会。我从未与人有过……那?等行径。对林左少?卿,也只是我……”
往事涌上心头,心底不?免泛苦,缓了一缓,我方接着道,“只是我一厢情愿。”
我忽然便想起了一件事。
从前有一回,是我和祁桁在书院后山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