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1)

傅方绪立即出声喝止:“燕娘!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位置。”

傅棠梨看着傅芍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在嘲讽我?”

傅芍药看了?看傅方绪的脸色,回?过神来,心里有些后悔,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她勉强笑了?一下:“怎么会呢,二姐姐误会了?,我只?是想宽慰你两句,或许言语不?周,你别往心上去?。”

方才杨氏阴阳怪气的,毕竟那个是名分上的母亲,傅棠梨不?便发落,这会儿逮住傅芍药了?,正中下怀,她直接对陈虔发问:“陈大人,有人对我无礼,该如何?”

虽则太子与太子妃不?睦,但那是东宫家事,至于?出门在外,太子妃的颜面就是东宫的颜面,自然不?容有失。陈虔素来是个灵活的,不?需太子妃再多说?,他已经心领神会,当下唤了?东宫侍卫进来,指着傅芍药道:“此女在太子妃前出言无状,藐视天家威严,当处杖责之刑。”

傅芍药万万料想不?到事态急转直下,竟至于?此,她一下呆滞住了?,一脸茫然。

傅之贺和杨氏齐齐失色:“雀娘!不?可!”

“且慢。”傅方绪自然不?能由着傅棠梨胡闹下去?,他站起来,朝陈虔拱手:“陈大人,今日太子妃回?门,乃是喜庆之事,若是因这孽障混闹起来,反而不?美,可否看老?夫薄面,饶了?她这一遭?”

陈虔客气回?礼:“老?大人,这可不?是下官的意思?,实在是礼法如此,不?得不?罚。”

他看着傅方绪,一面说?,一面朝傅棠梨的方向努嘴,很明显,不?是他的意思?,那是太子妃的意思?。

傅棠梨慢条斯理地在喝茶。东宫侍卫在旁虎视眈眈,只?待太子妃一声令下。

傅芍药此际才知道怕了?,两股战战,倒退了?好几步,面露惊惧之色:“二姐姐,我、我……”

傅方绪叹了?一口气,对傅芍药怒喝道:“孽障,给我跪下。”

杨氏心疼,想要开口求情:“老?太爷……”

才说?了?这么几个字,被傅之贺一把拖住了?,捂住了?她的嘴,傅之贺好歹还看得懂局势。傅家众人此时纷纷站了?起来,垂手而立,不?敢出声。

傅芍药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

傅棠梨慢慢环顾左右,最?后把目光落在傅芍药身上:“你不?服气?”

傅芍药不?敢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摇了?摇头。

傅棠梨放下了?茶盏,仪态端庄,心平气和地道:“你说?得对,这就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太子与我如何,那另当别论,在你面前,我还是太子妃,你敢嘲讽我?你是谁?你也配?”

这话,是说?给傅芍药听的,也是说?给傅家众人听的。

傅芍药羞愤欲绝,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一幕闹剧看得傅方绪脸色有些发青,一口气堵在心口,对这两个孙女,分不?出哪个更可恼一些,他用力地咳了?一下,沉声道:“雀娘,你随祖父过来,祖父有话要对你说?。”

傅家众人见到老?爷子这幅模样,知道他气得不?轻,皆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傅棠梨却?神态自若,略一颔首,起身随傅方绪去?了?书房,胭脂、黛螺及方司则随上,守在书房门外等?候。

傅方绪进了?书房,如往日一般,依旧坐到上首,他目光阴沉,看着傅棠梨:“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怎不?与你同来?枉费祖父如此看重你,你竟这般没出息,真叫祖父失望。”

傅棠梨将双手笼在袖中,施施然的,寻了?张座椅,自己坐了?下来,淡淡地道:“祖父,以我的身份,如今您这样和我说?话,您觉得合宜吗?”

傅方绪没有想到傅棠梨在他面前依旧如此傲慢,他为之一窒,瞳孔骤然收缩:“雀娘!”

傅棠梨说?起话来轻声细气的,大抵还算温恭,似乎和原先一般,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莫非祖父觉得我不?得太子宠爱,就可以由得旁人轻慢了?不?成?我想不?至于?,祖父和燕娘肯定是不?同的,不?是那般目光短浅之人,怎么就看不?得长远?”

傅方绪坐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过了?良久,叹了?一声:“祖父老?了?,管不?住你们小辈了?,雀娘不?思?祖父对你的爱护之情,反而与祖父斤斤计较起来,让祖父伤心啊。”

傅棠梨莞尔一笑:“祖父怎么说?呢,我终归是您的孙女,自然是敬重您的,如今我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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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角力,很需要祖父您为我撑腰,祖父若不?疼我,我该难办了?。”

傅方绪目光一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一些,流露出急切之意,但他脸上还是保持着长辈的庄重之色:“那是你的不?对了?,新?婚燕尔,不?好好侍奉夫婿,却?相互角力起来,像什?么话?究竟有何隐情,你与祖父好好说?说?。”

“也无甚大事。”傅棠梨轻描淡写?地道,“我想要趁着刚刚成亲的劲头,把那林承徽压下,让她再无翻身之能,只?是太子舍不?得,为了?这事在和我怄气。”

傅方绪摇头:“是你心急了?。”

傅棠梨慢悠悠地道:“祖父这就不?懂了?,天下的男子都是一般心性,越是不?好拿捏的,他越是心痒,我若初始就对太子曲意温存,只?能叫他看轻我,如今把架子高高端起,他才能把我端在心头上,我这谋的可是长久之策。”

傅方绪这一生营营汲汲,从未关注过男女之情,对这“天下男子都是一般心性”之语实在不?好评说?,只?好姑且信了?傅棠梨的话,只?因为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如今傅棠梨与傅氏满门都在一条船上,只?能同进同退,她主见大,他心里半是欣慰,半是戒备,当下也不?去?说?破,只?好笑了?笑:“到底是你淘气了?。”

傅棠梨胡扯了?半天,总算暂时蒙骗过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如今既不?得赵元嘉喜爱,若想在东宫站稳脚跟,少不?得要娘家做为底气,自然须把傅方绪稳住,眼下局势甚是微妙,她在傅家倚仗太子的威势,而在东宫却?要倚仗傅氏女的身份,左右借力,如履薄冰,半步不?容差池。

她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依旧从容:“祖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傅方绪点了?点头,略一沉吟,转而说?起正事:“近日郑州有些灾民聚众寻衅生事,闹得有些大,更有流匪介入其中,几个地方的县城乱成一团,有人指是太子前次赈灾不?力所致,奏报大约马上就会呈到御前,祖父本待今日与太子细说?,可惜他未至,你回?去?记得知会一声,叫他心里有数,祖父在朝堂上会为他周旋,让他放心便是。”

傅棠梨很为郑州灾民不?值,心里不?舒服,不?愿回?应傅方绪,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下。

傅方绪看出了?傅棠梨的情绪,轻蔑地道:“决堤之事,天灾也,非人力所能挽,无非有贱民意图借此向朝廷勒索,此风不?可长,你莫要持妇人之仁。”

傅棠梨想了?一下,试探地道:“工部官员尸位素餐,堤坝不?修,才致此祸患,其根源在于?林尚书,祖父何不?趁此机会把林家打压下去?,一则可获民心,二则,可助我一臂之力,断了?林承徽根基,其实大善。”

傅方绪“呵呵”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莫逞小聪明,林家有林贵妃在,轻易动弹不?得,你道林家为何千方百计要把女儿送到太子身边,无非打算再走老?路子。”他捋着胡须,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沈后无能,斗不?过贵妃,雀娘,至于?再往后,那得看你的手段了?。”

傅棠梨听罢,半晌不?语。

过不?多时,傅棠梨同傅方绪一同从书房出来。这一趟回?门,彼此都不?太自在,至此,傅棠梨也没甚要多说?的,干脆吩咐下去?,回?转东宫。

东宫从属簇拥着太子妃,浩浩荡荡地打正厅前面经过的时候,傅芍药还在那里跪着。

她跪得歪歪斜斜的,几乎伏倒在地上,哭得眼睛通红,声音嘶哑,身子一颤一颤的,杨氏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哭,傅之贺围着她们母女两个,急得团团转,不?停跺脚,傅家众人有的在宽慰、有的在看热闹,乱哄哄的一团,见傅棠梨至,又纷纷上前。

真真索然无味。傅棠梨目不?斜视,一下都未曾停顿,径直走过去?了?。

到府门外,傅方绪略微客套了?两句,未曾多做挽留,摆了?摆手,便返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