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类只能称得上一知半解的许焯只被教导了何为众生大爱,然而早已经了却尘缘的佛门弟子却无从去教许焯什么是人类的七情六欲。许焯出于大爱,对每个伴随身边的人都大度付出,也对他们的行为十分包容,但唯独没有情爱的意思包含在里面。
“吃吗?”许焯烤了只兔子,扯下只后腿递到常戈眼前。对方这段时间总是在他身上啃来啃去的,估计是许久没沾荤腥,饿得连他都下嘴了。
常戈亲了亲男人被自己弄湿了一片的颈窝,伸手接过兔腿。“谢谢。”他贴着许焯肩膀坐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常戈含着笑意随口问了一句。
“嗯……可能等逛够了地方就去仙界吧。”许焯擦干净了手,本源为树木的他并不喜欢荤腥味。
“……仙界?”常戈怔怔问道,“这个世界还有仙界?”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穿越过多个位面之后常戈可以称得上见多识广。“许焯……你不是凡人?”从始至终,常戈都以为许焯不过是一介凡人,所以他可以说是珍惜着与对方相处的时日,毕竟人类的生命不过几十年。
许焯笑了一声,没有多少避讳地如实告知:“我可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树精了!”他顿了顿,“哦,不对……好像几十年前我就已经能化仙。树仙?嗯……有点难听啊。”许焯将火堆扑灭埋上土,一边回头去看沉默下来的常戈。“怎么了?”
气氛忽然凝滞,常戈忍不住舔了舔唇,“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许焯还是笑,“我早就记不得了,你们这类人来来去去的我都习惯了。”他伸了个懒腰,说起了之前从未说过的话题。
“我们这类人?”常戈觉得自己心跳变得快起来,大约是充斥着一些恐慌忐忑的情绪。“什么叫做我们这类人?!你还碰到过其他人?”
“挺多的,遇到的第一个可是我刚刚化形的时候,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么个印象,其他的都记不得了。”许焯感叹着,话音刚落,头顶忽然电闪雷鸣。这怪雷来得突兀,惹得许焯忍不住皱起眉。
落下的雷蛇似乎有迹可循,许焯心底不安,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他脸色丕变,“我要先走了!”他语气急促,眨眼就没了踪迹。常戈怔愣得坐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果然,天雷是冲着他本体的古树去的。许焯也不知怎么惹恼了仙界的哪位尊上,竟然引动天雷劈他。他这才匆忙站定,神魂却感觉被猛地攥住,竟然是想强行将他扯到仙界去。是哪来的仙尊生得这般霸道?许焯眉头紧皱,素来如沐春风的笑意也被吹散,只留下一脸凝重严肃。
他隐约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本体老树被连根拔起,本能生出不安与恼怒的情绪。
“不记得我了?”许焯听到对方在他耳边呢喃的声音,那股神识强大到令他有些感到压抑。他遭受桎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本体缩成手掌大小被人收入袖中。对方眉间点金,模样当真称得上是仙人之姿,可其神情冷漠,一双眸子漆黑,看得许焯心中惴惴。
他是生性烂漫肆意的巨树,自然不可能喜欢被束缚。可眼下压迫感强到他也跟着收敛呼吸,“许焯可是何时唐突了仙人?”他本体被收,可以说一条命都在对方手里,许焯语气恭敬。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得许焯发毛,“你称呼我什么?”
“不知是哪位尊上?”许焯低眉顺眼的,可心里却越发七上八下。
“……长安。”
“长安尊上。”许焯迟疑了小会儿,“劳烦尊上为许焯解惑。”
身批长袍的长安却猛地凑近过来,冷冰冰的手贴在许焯脸颊上,然后是唇上轻微的触碰。许焯脑内灵光一闪,心里猜测这人估计也是个与他接触过的旅人。“想起来了吗?”长安质问,语气是长年身居高位者才有的强势迫人。
做过这种事的他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谁知道你是哪个!许焯腹诽,面上却是亢长沉默。“记不起来吗?”长安笑了,可语气却似恼怒。“我可是一直等着你……一直看着你,想着你何时来找我”他曾经幻想过许多两人重逢时的场景,却没想到因为许焯一句话就按捺不住性子将人强行掳了过来。
“还望尊上开解。”
长安的手指抚过男人嘴唇,“我可还记得当初你跟在我后头,长安哥哥长安哥哥的喊个不停呢。”他自从回到这个世界后,因为身上携带的力量过分强大而被强制锁在了仙界,之后的几百年只能透过镜子窥伺许焯的一切,看着他身边那些人如自己一般来来去去,自始至终他都认为许焯对那些人态度淡然是因为心中记挂自己,也因此没有因为许焯和那些人亲近而感到嫉妒或不满,只是他却没想到对方会淡忘一切。
依靠对方的说辞,许焯推断出了结论:“您就是我第一次遇上的……?”也只有刚刚化形时他才懵懵懂懂喊人哥哥,除了最开始遇上的那人之外他从未用过这种称谓。
“小焯,告诉长安哥哥你之前说得都是气话,嗯?”长安被锁了几百年,此时便毫不收敛得将人揽进怀里。
“我不会撒谎,”许焯稍稍放下了些警惕,却依旧直言不讳:“的确是时间太长,我记不得了。我能喊哥哥的时候大约也就是刚化形时,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他本想换个舒服些的姿势,却被长安蓦地紧紧勒住,虽说他皮糙肉厚,可这么一勒也实在有些受不住。
长安是个曾经经历过四五十个位面的穿越者,耐心绝不算好,更何况几百年来始终抱持着和许焯重归于好想法的长安早就已经将原本单纯的想法扭曲成了强烈的执念。既然不认识他了的话,索性将那些没用的记忆洗掉,再让他记住自己就好了。
空气中一瞬间的波动令长安停了手,转而抬手防御。
总算没有来晚的常戈神情阴沉,“放开你的脏手。”
“竟然敢出现在本尊面前”长安怒极反笑,瞳孔更是隐隐泛红。
剑拔弩张的气氛更是令许焯不明所以,他现在动弹不得地倚着长安的胸口,只能自娱自乐地想着或许之后可以去找和尚聊聊天。想到这点,他就有些心痒难耐,本就是有一说一的随性性子,许焯打断道:“如果你们暂且结束不了,能放我去找古一和尚他们吗?”
两人闻言顿了顿,连气势都敛起不少。倒是常戈先开的口:“……放他去吧。”到底是心里因为离开时间比自己预计要长上太多而滋生出的愧疚,常戈对许焯纵容得很。
长安抱了抱怀里一脸心不在焉的人,“……等这边结束了我去接你。”他说着补上一句:“你不要乱跑知道吗?”长安解开了施加在许焯身上的束缚,长时间的窥伺令他并不太习惯对方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可到底见到人了,自然而然就想着把对方想要的都给对方。
许焯站起身,“那你们继续!”他笑着挥挥手,就潇洒离去。
“……”
“……”
似乎随着许焯离开,空气中最后一丝平和也被抽走。
在这边水深火热的时候,失去了巨树而空荡荡的山头上凭空出现一个俊美异常的男人。他眼神落在那棵树原本存在的地方,显得有些茫然与痛楚。“我来找你了”
“许焯。”
而他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人。
第四十四篇·非常规快穿-后续(秦汉篇)
无穷无尽的折磨几乎快将他的精神压垮,他哭过骂过妥协过哀求过,但那些施加在身上的惩戒却从未减少,所以他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沉默了,那层尖锐的外壳被彻底敲碎,任由人捏圆搓扁。
他知道自己在发烧,脑袋昏昏沉沉的反应迟缓。白炽灯在他眼前晃出一条条虚影,让秦汉愈发头昏脑涨。他感觉什么东西像是在滑出身体,黏腻的一点点顺着双腿间淌出。秦汉每每总是错觉那些流出的或许是他已经不堪重负的内脏,但实际上,那只是根按摩棒。
似乎从被关进这个房间后,秦汉就一直被插着各式各样的按摩棒。
羞耻与恼恨早已经被消磨干净了,剩下的只有麻木到极致的平静。甚至秦汉还有些希望自己的身体能脆弱点,只要被彻底搞坏了,这场报复说不定就能迎来结局,无法再通过这种方式受罚的他应该很快就会被弄死。
事实上,秦汉甚至在期待死亡的到来。他想快点闭上眼,陷入永久的安稳长眠。
“又掉出来了,看起来你的穴已经松到连这种尺寸都吸不住了呢。”那人粗劣得直接将按摩棒又塞回他体内,一如既往的嘲讽带刺。
他张开嘴,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对不起。”只不过这次因为发热而干涩的喉咙挤出的声音嘶哑难听。秦汉舔舔嘴唇,看着天花板发呆。最开始,他是被逼着道歉,向江楚恒道歉,向叶春道歉,但随着时日渐长,他开始为了各种各样的事道歉,以至于曾经从未对任何人低头的秦汉渐渐习惯性得将“对不起”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