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1 / 1)

忆起那还陷在会稽的阿梨小姑娘,又深深叹息:“也不知那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小小年纪就落入越王手里,真是遭罪。说来也还有些奇怪,我与她竟意外地投缘。”

越王养的那个小姑娘,谢明庭也有所耳闻,但彼时并未往那方面想过,又许是曾经刑名科的出身,总容易将人往坏处想,此时听她说来,怎么都觉得这个云梨并非她说的那般天真善良。

识茵又侧过身子问他:“对了,楚国公既来了,接下来怎么做?还要继续打么?”

要是能够打到会稽,攻破越王府,顺带将阿梨救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她原是平躺着,这一动作,原本拢在肩上的被子滑下肩头。谢明庭将被子重新替她拢上:“打肯定是要打的,叛军已经退去了吴兴,下一步估计会主动出击,收复吴兴和吴郡,否则,像今天这等兵临义兴城下的事,还会发生。”

忆起白日的事,识茵心里又是一阵后怕。手臂穿过他胁下,绕到肩后抱住了他肩,她像只小猫将脸靠在他胸膛上怯怯望他:“你别去。”

“我不想你去,茵茵,此生都不要再和明郎分开……”

彼此挨得极近,女孩子身上的馨香都扑上鼻尖,红着眼望着他时,一双清灵双眸更是有如醇酒醉人。

谢明庭原是想说,既是国事焉有拒绝之理,然在她那般期盼的目光下,便好似沉入一汪醇酒里,心脏的每一寸血肉都被湖水涨满泡开,酥麻不已,口中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唯是笑了笑,清风明月般皎净:“好。”

识茵如释重负。

她微微仰头,像一只主动与主人亲近的猫儿一般,温热的唇瓣如落花轻柔,烙在他喉结上。

谢明庭轻嘶一声,揽在她腰上的手不禁一紧,攥着那不可一握的盈盈柳腰往上一撑,便将她送到了自己唇上,俯首吻住她额头。

随后是眉骨,随后是脸颊,随后是鼻尖……滚烫的薄唇辗转吻至红唇,或轻或重地啃噬,随后咬住那截丁香,细细含吮。

识茵颈后都麻了一片,她闭着眼,原本凛绷的半边面颊都渐渐舒展。

于是之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义兴郡墨蓝的天空中开始疏疏落落地绽开出几朵烟花。谢云谏刚刚结束商议接下来的军事商议回到府里,闻说哥哥去了识茵院中,便寻过来,打算告知他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院中空无一人,时闻积雪折竹声,连云袅也不知去了何处,道旁庭灯里的火明明灭灭、昏暗幽昧,唯有房中燃着灯火,映得窗上橘黄光晕一片。

“哥……”

他急匆匆地走近房门,抬手欲敲,薄薄的一层门板来,却极清晰地传来女子轻轻细细的低泣声:“明郎……”

是识茵。

那声音带着鼻音,如小猫的低哼。又如轻柔的鸟羽扫过人的心房,酥酥痒痒。

谢云谏一愣,旋即又是兄长的声音传来,温柔低哑:“明郎在。”

她还是哭:“明郎……”

“明郎在。”

谢云谏抬起敲门的手都似被霜雪冻住,他僵硬地立着,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绵而不绝的心跳,心间一黯,转过身快速步下庭阶。

次日,清晨。

谢明庭是被一阵爆竹声吵醒的,江南风俗,正月一日是三元之日也。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燃放爆竹,用来辟除山臊恶鬼。他这郡守府自然也不例外。

枕边的小娘子不过蹙了蹙柳眉继续睡,谢明庭一向浅眠,加之今日元日、习俗众多,还须往郡府主持会议,便动身更衣。

胸膛上、肩背上遍布指甲划出的白痕,连脸上也添了一道,两肩仍是酸涩着,似是被什么压过。他也不在意,取过搭在衣架上的衣裳一件件穿着。

身后,小娘子依然安静地熟睡,紧闭的眉眼透出一丝餍足和妩媚,薄绡似的寝衣被撑出山峦起伏的弧度,其下全是齿印。

“云谏昨夜回来了没有?”他走出去,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陈砾。

侯爷一身都沁着夫人身上那阵淡雅的茉莉香,陈砾低着头不敢乱看:“回侯爷,二公子回来了,这会儿想是也起来了。”

昨日才打退了叛军的一场进攻,周玄英既留了他,想必是有军事行动的,云谏若回来,也一定会来找他告诉他。

但他却没能见到云谏,想必是……

谢明庭已然猜到,不自在地微变了脸色,动身往弟弟的院子去。

谢云谏住着的那间小院内,他果然已经起来了,却是同上次驱傩后的那次一样,是在收拾着行装。谢明庭走进去:“你要走?”

知道是他,谢云谏烦躁地皱了眉头:“你来做什么?”

“春宵苦短,你不在房中陪茵茵,又来消遣我?我这回可没空陪你比剑,自己请便吧!”

话一出口,连同谢云谏自己在内皆是愣住。谢云谏跺了下脚,又暗恨自己嘴贱。不都说了要放手了?还吃这飞醋干嘛?

昨儿经历了那般惊险的一遭,茵茵正是担惊受怕之际,会亲近哥哥也是情理之中。就算没有,她喜欢的是哥哥,和自己喜欢的人亲近,又轮得到他不高兴什么呢?

遂改口道:“茵茵腿上不是还有伤吗?你没事多陪陪她,少往我跟前凑。”

“我要走了,昨夜去找你你不方便,现在正好告诉你。”

“叛军退至了吴兴,我和玄英商议过,打算主动出击,攻下吴兴后兵分两路,我去姑苏,他去钱塘。”

“打仗非你所长,你又是义兴郡的父母官,就好好待在义兴。等我去打姑苏的时候,记得派水军从太湖过来支援我。”

原来不是要走。

谢明庭心下稍安,鼓励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早日凯旋。”

谢云谏敷衍地颔首,提起行囊就要离开。走至门边,忽然道:“哥。”

他停在门边,并未回头:“你昨天说,如果你回不来,就把她托付给我,让她和我在一起,这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