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边荣倒是想开口叫曾玉英捎带上她爹娘,可才踩了雷,这会实在不敢主动提话题,只能看宋沂笑道:“这也无妨,便是你这园子的景色就够我们瞧了。”

“嗯嗯。”边荣跟着点头。

曾玉英想了想,忽的起意道:“那府城的不过就是仗着那么一个湖,所以才摆了个什么观湖宴赏花宴,究竟有什么意思?咱们不过是在那山上亭子里头坐了一会儿,吃个东西,哪里就吹嘘的那么厉害。不如我在家里也摆个宴席做诗会,大家在这玩岂不有趣。”

“也是观湖作诗?”宋沂摇着头,“才先她做了那么一个赏花宴会的,这会儿你又来个相同的,难免被人比较,要我说,不如换个名头,这样传出去也不至于让人想起头前的事呀。”

宋沂说着还给边荣投去一个眼色,边容这才连忙点着头:“对对,在这摆席有意思,可比那去府城有意思多了。”

被两人这么一劝谏,曾玉英摸着下巴思考起宴会的主题来了,“观湖不行,赏花也不行,咱们又不得出去的,那还有什么?”

“你往那里瞧去。”宋沂用指头一比划,就落到了那前头小池子里的胖鱼来了。

“花儿既然都能赏,这池子里的锦鲤怎么不能,咱们来个游鱼会,顺便请县里有名的酒家过来做一席酒菜,叫上先时点的几个花娘吹笛箫,岂不是又有脸面又有底子。”

看宋沂这样一心替曾玉英筹谋,倒叫曾玉英身边的奶妈有些意外,原本她还以为宋沂只是个逗人玩乐的狐朋狗友,却不想这时候还能认认真真替他家小姐谋划些事情来,竟还有点用处。

那奶妈便上前主动提供家伙事来,“小姐,您忘了,咱们房里头还有舅老爷去年送的一套三十六样景德镇官窑器皿呢,就是带鱼的,正合适宴会上摆放呢。”

“我倒是忘了,这可真是凑巧,看来这场宴席便是上天叫我办的。”曾玉英一拍掌便定了主意,“好,咱们就办回游鱼宴,先赏鱼后作诗,然后吃席,热热闹闹一整天去。”

她又叫丫头去取来纸笔,请前头书房里金石先生帮忙刻一枚鱼章,自己亲自写了九张帖子,盖了准备叫人送去。

“不如多写些,把其他人也都请来。”宋沂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劝说道:“您是咱们县令家的小姐,又是头一回正儿八经摆宴席请人,若是落下其余几家,倒叫她们脸上不好看,外人瞧见还只当知县老爷对她们爹娘有意见呢,不如索性一气送去,来不来是她们的事,横竖咱们礼到了。”

说着,还悄悄戳了曾玉英一下,“也好叫家里大人瞧瞧,我们也能做事。”

这话说完,宋沂明显感觉边上的奶娘看自己的眼神越发温和,看来这方向没错。

只是等她说完出来,边荣怨念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开口:“你变了?”

“变什么?”宋沂摸不着头脑。

边荣哼了一声,“你娘是不是也叫你巴结曾小姐来着,你瞧你今天这个起劲样子,都快抢了我的活了。”

边荣心里苦,原本她就不如宋沂讨曾玉英欢喜,现在连拍马屁想主意的活儿也被人抢了去,自己沦落到只能在后头做个应声虫了。

唉,这年头怎么做狗腿也要争抢。

“放心吧,”宋沂拍了拍边荣的肩膀,“巴结的活还是你熟,我不过偶然才来那么一回,这业务终究不熟练,拼不过你去。

放心,曾小姐身边的狗腿子舍你其谁?我绝不抢!”

就像宋沂说的,作为知县的女儿,曾玉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叫人联想到她爹,那宋沂自然也是如此。

她的所作所为便也被人看作是她爹指派的,毕竟宋沂才十一呢,她能有这样大的主意?

先前宋沂到曾玉英家里频繁时,就已经有人怀疑起宋县丞是不是要一改往日的臭石头脾气,这会儿见他家姑娘这么主动的协办这个宴会,还邀请了县里大大小小家里的女儿,就更让人笃信了宋县丞怕是要倒去知县那头。

那些个才送了钱的大户家里不由得就暗骂一声,

呸,狗腿子。

第44章 闹腾(已修改) 已修改的章节记得刷新……

因为这场宴席邀请的人多, 足足有十几个,所以曾玉英便不能像往日那样随意对待,只是送帖子请人过来就了事。

几个小姑娘郑重其事起来预备着这场宴会, 从那日开始时的迎客要安排几个丫头,几个仆妇起, 再到宴席摆在何处、休息的地方在哪儿, 更衣的地方在哪儿,一一都要提前收拾好并安排人手。

宴席上所用的碗碟、烛台、屏风、桌椅, 乃至于桌上的摆件鲜花都得提前准备好,既要新奇又要大方,还得显露出曾家的品味。

等着人都到齐了,又要预备上多少样的点心,叫家里小厨房做了来她们先尝尝。

那请来做席面的酒家也要安排在哪里备菜,既不能太近, 也不能太远,近了容易叫宾客闻着烟熏火燎气, 远了饭菜送来便免不得被风吹凉, 席面结束后又要选择合适的果酒茗茶, 熏香洗手等等。

还有娱乐活动, 喂鱼的鱼食,钓鱼的钓竿, 五月日头晒着难受,带叫人在假山附近布置好帐幔以备休息,那几个花娘到时候在何处吹笛弹琴, 要不要请说书的,说的那一回子书,大小事务具得一一安排。

甚至于那席面倒是每人的座次也有讲究, 这家和那家虽然都是无品级,可管事不同也有区别,那家和这家闹得不睦,连带着也得把她们拆开免得出口角,零零碎碎,细细总总,竟折腾了三人许久,叫她们讨了好一顿苦头吃。

不过也有收获,这些事项便是宋沂在县城再怎么想着法的请先生问娘亲也学不到,全是那些豪门大族里的做派规矩。

曾玉英出身显贵,身边的奶妈养娘皆是从都中出来,这会子看自家小姐临时起意安排,她们在边上帮忙教导,叫宋沂趁机偷学到了不少,还不用给束脩,赚了赚了。

毕竟她可是协理着人办了这么一回,难得又有四个好老师在旁边耐心教着,一整日下来,便是说宋沂亲手经历过一回也不为过。

宴会的时间定在了五月初八,曾玉英特意往后延了两日,好等宋沂到时候回来参加。

县里头凡是有女儿的人家全都送去一张,从县丞家宋沂起,到典史典吏,各房书吏,巡检班头,乃至于河官仓使这些极小的官儿也都收到了帖子。

只是有些人高兴,有些人意外,有些人却恨不得当自己没看见。

“好端端的,正经事不做,由着女儿瞎糊闹办什么宴席呀。”袁娘子的态度冷淡,看着那张请帖流露不满,她小姑子嫁的河官正因为曾县令的指派,闹得里外不是人,许娘子索性天天的回家哭诉,闹得她都有些受不住。

像袁娘子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也有收了银子的,也有被县令强逼着的,以至于到最后,那拿了帖子的十家倒是有五六家都打定了主意推脱生病不能来。

孙娘子听着袁娘子口里的抱怨,眼波一转就看向了陈娘子,故意道:“袁娘子这话怎么说,你家里不也疼女儿的,小姑娘家偶尔起个念头办个宴席有什么,你上回还和别人笑话起我来,现在倒是又装严母去了。”

“我可不像你,叫自己女儿去做旁人丫头,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她家的宴席这会就是请了我也不愿意去,还不如那些没女儿的,接不到帖子还更清净。”袁娘子还不忘嘲讽一句,“还是孙娘子安排的好,提前下了注,也不用像我们似的左右为难。”

孙娘子这会并没有被袁娘子的话气到,反而惊呼了一声,夸张的用手捂着嘴:“哎呀,袁娘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没有女儿,你这话是说给谁听呢。”

“你!”袁娘子怒斥着她,就知道这老粉嘴头没安好心,她忙向在后头的陈娘子解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都是她编排的。”

陈娘子倒像并不为此挂怀,只习惯性的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要闹,如今这县里乱哄哄的,你们还要争吵?”

“好姐姐,你既然开了口,我们自然都听你的,只是”孙娘子拖长了语言,“偏生你上头还有个姓宋的压着。说实话要我说,上头老爷如今怕是做不长了,得罪了县里外的老爷们,他们岂会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听说邓老爷还要去府城找府台老爷说话呢,估摸着没几个月就要灰溜溜回去的,大老爷这一走,岂不白便宜了姓宋的。要我说,他们两个现在蛇鼠一窝,咱们该想法子把那宋石头也给撵下来,到时候叫章老爷做了官,我们大家都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