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1 / 1)

重来一回,有许多事都已和从前不一样。

譬如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阿娘与贺兰夫人的关系,似乎并非他记忆中那般糟糕。

阿娘说起贺兰氏时,脸上甚至是带笑的,似乎完全不介意因她引荐而遭至的那些非人虐待。甚至说起明日元旦要亲手做些点心给含章殿送过去。却不知是他曾经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这个世界出现的偏差。

但唯有这一件事,始终也未曾改变。他还来得及改变他们的关系,还来得及修复与弥补。他的栀栀,还是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桓羡先替她洗漱后自己才去了屋外殿下洗漱,待再回到冰冷冷的殿中,薛稚已将被褥暖得差不多了。她顶着被子既兴奋又好奇地问他:

“哥哥,今晚讲什么故事啊?还说年兽吗?”

他微笑,昏暗的烛光中眼眸灿若繁星:“今晚不说年兽了。”

“给栀栀讲一首春秋时的诗好不好,是齐国的《南山》之诗,相传,春秋时的齐国有一对兄妹……”

殿外,明月照晴雪,梅花落无声。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有一点急事在处理,写得短小了。感谢在2022-10-30 35:59:27~2022-10-31 35:5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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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番外(2) ◇

◎重生(二)◎

姜氏觉得儿子变了。

从前的他沉默寡言, 皇子的自尊与尴尬的处境将他近乎压成个盛满熔浆的锯了嘴的葫芦,平时不言不语,浑身气压却极低, 仿佛夏日狂暴的风雨来临前的沉闷, 唯有在面对她这个生母时才会透出几分和软, 对那一心亲近他们的小姑娘也是冷脸居多。

但近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他周身气息温和许多,待栀栀也温柔耐心起来, 一连几日, 都抱了她在窗下书桌前,手把手地教她练字。夜里兄妹俩也总是同榻而眠, 姜氏常常听见栀栀的笑声, 想是哄得了她开心。

对于这种变化, 姜氏虽然奇怪, 倒也乐见其成。毕竟受了人的恩惠,自尊心又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栀栀对他们全然是亲人般的亲近, 将他视作亲哥哥, 她自然想他们兄妹俩能和睦相处。

屋中薛稚还在沉睡,姜氏正在窗前做针线, 一瞥间瞧见桓羡冠服齐整、提了个锦盒出去,不禁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桓羡停下脚步来:“儿子要去昭阳殿一趟, 拜见贺兰夫人。”

“你要去拜见贺兰夫人?”姜氏奇道。

又把一副绣品塞进他怀:“那把这个带上,就说, 是阿姨的一点心意。”

是她亲手所绣的蔽膝, 针脚细密, 纹饰精美, 姜氏虽是乐女出身, 却也一样工于刺绣。

桓羡下意识皱了皱眉,因为贺兰夫人并不会收下他阿娘这等轻贱的礼物。

就如上一世,他曾在含章殿和昭阳殿的宫人们身上数次见到阿娘送出去的那些蔽膝、鞋子,并为此感到怒不可遏,而阿娘知道后只是沉默了一阵,反而宽慰他,贺兰夫人宫中什么也不缺,给宫人也是物尽其用。

唯有他知道,阿娘为了绣那些个在贺兰氏看来不值一提的绣品,是如何敖坏了眼睛。

不过眼下他也不欲牵出此事为阿娘徒增烦恼,他匣中所盛,是祖父昔年所赐之玉圭,前世被他送给了太后以表结盟之诚意,如今,他打算换个人。

眼下已是二月,距离母亲的厄运也不过半年之期了,有些事,须得提前打算。

昭阳殿。

长相艳丽、软若无骨的美人正慵懒地坐在金玉妆饰的妆台前,歪歪倚着身子任宫娥梳妆打扮。

“无事不登三宝殿,三殿下怎么来了。”

屋中烧着地龙,氤氲如春,她长发如云雾披散在肩上,鲛绡制成的披帛随意拢在宛如冰玉雕就的香肩上,随手折过花瓶里的一枝昙花轻嗅。

眼下才是初春,昙花又极为难得,但只因贺兰夫人喜欢,昭阳殿中就永远有盛开的昙花。

“是栀栀又闯什么祸了吗?”她问。

隔着一道珠帘,女子的身影与她身上的幽香只是影影绰绰,桓羡不耐地蹙了眉,想要离开。

但他终究记得今日前来之目的,命宫人将礼物奉上:“在下今日前来,是想求夫人一件事。”

他语声微顿,待到贺兰氏将匣子打开才说了下去:“是有关栀栀的。”

那匣中所盛,是一件精美的玉圭。

镇圭天子所执的玉制礼器,含安邦定国之意。

贺兰语虽是贺兰部的人,但多年在宫中生活,也一眼认出了匣中玉器的不同。

她面上笑意渐渐凝住。

“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应声退下,贺兰语入内殿更好衣裳,出帘相见:“三殿下这是何意?”

桓羡面色平静:“这是先祖父世宗皇帝赐给我的玉圭,我把它转赠给夫人,是想以此为聘礼,向夫人聘取将来的皇后。”

贺兰语冷然睁目。

半晌,她嗤笑出声:“有趣。”

“你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况且,栀栀才刚满八岁。”

桓羡坦然地答:“八岁也不小了,民间有早婚的人家,十一二岁便可为妇。虽才八岁,夫人也是时候为她选聘驸马了。难道,要她像您一样,漂泊无依,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了主。将来,栀栀又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