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畏瞪大眼睛看许白平,难为她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不欺负人的,没等她反应,许白平伸手取过她手里的酒杯。

“走吧,估计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我们下去吧。”

回来的路上何畏仍然是搭许白平的车,自从离开锦郡,她便把甲壳虫也留在那里,走嘛,就走得干净利落些,虽然那辆车开得蛮顺手的,扔在那里蛮遗憾的。

在某个路口,何畏纠正许白平的路线,这许白平记性可真好,去锦郡的路依然记得。许白平很惊讶地看着何畏让他在一条街口停下来,但是什么都没问,也熄了火下车,看着何畏诧异地表情说,这条街又黑又窄,我还是把你送进去吧,否则,你这身衣服也不让人放心啊。何畏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礼服,还有细跟高跟鞋,裹紧外面的风衣,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

快到小区的时候,何畏被地上一块砖头绊了一下,身子趔趄,许白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待她站稳,很自然地放手,然后很平静地说:“晚了这里也不太安全,我有个朋友出国有套房子空置,离电视台不算远,交通也便利,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付个大概租金住进去帮我替他看房子。”

何畏很感激许白平的帮助,也感激他没有探问她突然从富豪小区堕落到贫民窟的原因,笑了笑说:“这里暂时还有不到二个月到期,我也在找房子,如果到时候真没合适的房子,我再找你好不好。

许白平点点头,他知道何畏不想轻易受人恩惠,没说话陪着她又往前走,进了小区停在楼门前,又补充一句:“你也知道房子没人住反而不好,所以你住算是帮他的,中间的事情我来跟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黑心中介,保证价钱合理。”

何畏体会到许白平的好意,感激地说:“谢谢你,那我再考虑考虑。”不过心里还是松口气,她最近找的房子确实都不合适,京城房子限购,结果把租房的价炒起来。

待许白平原路返回,何畏才进了单元门回自己的房间。进门边收拾边想,许白平温文尔雅,谦和有礼,虽然有钱却不目中无人,她见他对门口的保洁都是一幅彬彬有礼的样子,要说做个朋友真是不错。

连续几个沙龙Party之后,何畏还是决定老实地回家休养一下身心,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没有车,倒是有人要借她车,被她婉拒,那搭车就更不方便,她现在只敢信任许白平一个,其他的,恕她小心眼儿把他们想得坏都当成色狼。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有事,提前三更

27、她对他心软了

曲诚看着没有人烟气的房间,胡子都要竖起来,如果他有胡子的话。何畏,够胆子,不声不响地就搬走了,这几天他是真没空理她,一方面那天气她不体谅自己,另一方面照顾两个生病的人。宋季方还好,小游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天发起烧来,连续好几天就是好不了,明明看着好起来,结果第二天又烧上去,医生也奇怪就是简单地受凉感冒怎么会这么顽固,说如果再烧下去,怕是要成肺炎了。直到前天晚上曲诚无意发现小游偷偷地冲凉水,才知道都是这孩子自己作的,声色俱厉地问半天,小游才哭哭啼啼委委屈屈地说,爸爸有了新女朋友,肯定以后就不爱她了,她害怕,过几天又要跟着妈妈去美国疗养,怕这一走,彻底在爸爸心里没了地位,才想出这一招。

知道症状就好,病情稳定下来,但确实也引发有些轻微肺炎,这下小游也老实。曲诚多少有些内疚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情绪。曲诚其实并没想着急着带何畏见自己的家人,要见也不是先见小游和宋季方,小游他是有所顾忌的,孩子可以再长大一些,至于家里,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再说不迟。可是那天宋季方晕倒事出突然,当看到何畏刻意遮掩的落寞和表现出的大方体贴时,他突然不那么想了,他的情况她应该不甚清楚,这次就跟她说了吧,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两个人就在电话里吵一架,他嘴里的话硬,何畏比他更硬。这女人倒是聪明,不用你说就明白事理,可是真论起人际交往还是不成熟,跟人不熟的时候还讲个迂回委婉,熟了后就露出炮筒子性格,扔根火柴就着的那种,自己头破血流也跟你硬碰硬,死活软不下来,想当初跟自己不对付,也不知道背后咬了多少回后槽牙。

小游的病情稳定后,曲诚刚想联系何畏,宋季方就来找他谈话。

宋季方说,听小游说你带了个新女朋友过来,我不知道这个跟以前那些个有什么区别,你交女朋友我没有立场反对,但是你别让小游看到,上次那个不小心在视频看到,她就跟我发顿脾气,这次你居然一个招呼没打就带到面前,你当初还口口声声说要小游的监护权,我现在觉得不放手也是对的。其他我也不多说了,小游你自己去安抚,我只希望你能够守信我们相互的承诺,在小游十二岁之前不结婚。

宋季方可真是会将军,这话当初是曲诚胁迫她说的。

曲诚和宋季方的情形就像何畏猜到的一样,的确是父母包办的婚姻,虽然谈不上利益婚姻,但多少是门当户对,宋季方是父母世交的女儿,小他两岁,他们很小就认识,却不很熟,但曲诚和她哥哥宋伯元倒有一些交往。婚姻大概是两方家长早合计好的,曲诚在交过一两任女朋友之后,按照父母的意思和宋季方结婚,不是曲诚不敢反抗家里,实在是他是个性子冷的人,在前两任女朋友那里并没有感觉到“非卿不娶”的狂热,所以,聚聚散散就这么结束,平淡地开始自己的婚姻生活。宋季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聪明、有才气,有个性,但却不是个合适的妻子,一个性格太强,一个性子太冷,两人结婚没多久就开始吵,曲诚有自己没有读完的学业,宋季方也有自己喜欢的艺术,他留在美国读书,她跑到欧洲游学艺术,后来在双方父母的参与要求下,曲诚结束学业前一年宋季方回到美国,不久两个人有了小游,不过最终在小游五岁时各自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当时曲诚想争取小游的抚养权,可宋季方不放,曲诚便要挟她在小游十二岁之前不能结婚,否则就要放弃抚养权,结果宋季方咬牙坚持把这变成离婚协议的一条,彼此都受约束。当然,此后宋季方到底如何生活曲诚很少关注,他每季度会去看一次女儿,倒从未见过宋季方那儿有其他男性,直到宋季方患病。

曲诚在锦郡的屋里走一圈,看看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再看看柜子里的珠宝首饰和衣服,新衣服都留下,拿走的不过是几件穿过的,首饰几乎没怎么动。曲诚眼尖,没看见上次过生日送的那条细细的锁骨链子,不禁笑,何畏,啊,何畏,你这心眼儿可能比针尖儿大,但也大不过针鼻。这下反而放下心来,在冰箱里找出一瓶水烧一壶茶,打了个电话,慢条斯理喝完看看表这才起身离开。

何畏这几天就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她已经决定搬到许白平朋友的房子里,许白平把屋子的格局拍了照片发给她,不到一百二十平的房子,不是很大,不过也不小,里面家具简单,但设施完备,该有的都有了,几乎拎包就可入住。

也就剩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此前已经跟房东说过,对方也带了想租房的人来几次看房子,所以真要到时间了,大概没有一天可以拖延,立刻走人,别耽误别人挣钱。

头上扎条三角围巾,正四处翻找,听见有人敲门,何畏直起腰,想想大概又是房东带人看房子的,她现在把屋子弄得脚都站不下去,希望不影响到人家做决定。

门打开,却是曲诚站在那里,何畏倚着里面的木门,隔着防盗门的栅栏,面无表情地看曲诚半天,打开里面的锁,让他进来。这出戏的大幕是时候拉上了。

“你这是搬家?”曲诚站在门口,踢了踢脚边的一个纸箱。

“那里面可是瓷器,麻烦您下手轻点儿。”何畏没理曲诚,自顾自地继续收拾,留一只耳朵听他说话。

“是,我忘了你是个小心眼儿。”曲诚环顾四周,他是第一次来何畏这里。

何畏忍了忍没有抬头,曲诚希望她和他斗,她偏不如他愿。

“毛绒玩具不少,代表什么?公主情结?”曲诚居然踮着脚尖见缝插针地进到屋里来,饶有兴趣地参观。

何畏本来没有那么喜欢毛绒布偶,不过每次搞活动,或者商场促销、赠送什么的,总会有一两个小东西,她把他们随手扔在墙角的一组暖气片上,时间长了竟然排排坐了十来只,挨挨挤挤地靠着墙,很好玩的样子,所以也就没舍得扔。

何畏再咬咬牙,走过去,伸手把毛绒布偶什么的一股脑儿抓起来扔到桌子上的整理盒里。

曲诚也不尴尬,又转向另一边。

“弗洛伊德的书?总拿性来解释人性的理论,你还真当真?”曲诚随手翻翻,“你说几岁的小男孩就有性想法,你信吗?”

何畏不理她,但是表面的镇定开始裂口子。

“这家人的装修挺没品位的,居然还有石膏线,你每天晚上睡觉对着那个光身子的小天使能睡得着?”

这下何畏没忍住,气得笑出声。这间屋子的屋顶四个角装了四个小天使,当初何畏也不理解来着,后来知道主人是基督教徒,这是仿造欧洲教堂的陈设。不过何畏一直觉得很滑稽,人家欧洲的教堂那得多高的屋顶,这间小房子层高最多二米七八,这么近的距离,何畏第一晚住进来睡不着时邪恶地想,如果夫妻俩再在床上做点儿什么,被这几个小人儿俯看着,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曲诚这才回头看何畏,头上扎条花围巾,穿着牛仔衬衣,腰间系一个结,手上戴着塑胶手套,一只手背过去挡着嘴憋不住笑,样子真傻气。

何畏笑完,发现曲诚盯着自己看,一下子想起来她是要和他分手的,当下又冷下脸,一扭身要去继续正收拾的东西,没料想曲诚胳膊长从后面扯住她的衣服,然后一步跨过来站到她面前。

“这是要搬到哪儿去?”

“反正有的是地方。”

“这样也好,上次去锦郡也没带什么,这次就全搬过去。”

“我不打算回锦郡。”

“锦郡的床睡得不舒服吗?不舒服,就换一张。”

“用不着。”

“那是装修不喜欢?那你就说说你的方案,有时间换一个风格。”

“曲总裁,你这样有意义吗?”

“怎么没意义,锦郡是你的房子,你说了算。”

何畏本来是要反击的,结果愣在那里,曲诚说锦郡是她的房子,不是他的吗?她不过是暂住而已?

“前段时间,没跟你说,产权转到你名下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