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想送女朋友礼物,还要有原因吗?”

“你怎么不早说?”

“这些事情犯得着说吗?”说着曲诚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把外衣脱去扔到一边,“何畏,过来帮我捏捏头和肩吧,这几天累得很,小游一直高烧不退,她妈妈又那个样子。”

何畏站在那里,看着曲诚,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又甜酸并具,原本高涨的气焰被曲诚的一系列行为灭得只剩几个火星。是的,她承认,她被那套房子砸中了,为你花钱的人不一定爱你,但不为你花钱的肯定不爱你。真的没想到过曲诚会做这样的事情,凭心而论,她从他那里已经得到很多,就算是没有房子也已经占尽便宜,光是电视台这条路走得顺利已经免去她多少辛苦努力绕弯子,她不是没听过这圈子里真正的财貌交易故事,即使说得好听,说是交女朋友,无非是送个把包包首饰而已,或者带着去欧洲高端游、喝红酒,可是,那才有几个钱,人家不过是多花一张机票的钱,即使是头等舱的机票,真的把一套房子拿出来送人的,有没有?有,却极少,否则也不会发生某著名女星因为国际豪富男友不给出钱买房子而互生龃龉最后分手。再说曲诚,虽然那套房子在他的眼里可能是九牛一毛,但是有钱人的毛也不会随便慈善拿给陌生人当被子盖吧,如果真是这样,他请她演戏的成本未免过于高了些。

何畏别过脸看着窗外,轻纱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地动,像她现在的心一样。心动了没有?心软了没有?或者,她这样离开,是不是本身就是带着自己的心负气出走?这个时候曲诚的问题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何畏不得不承认,男人不大张旗鼓、不高调张扬地为女人花钱,真的是性感又让人窝心。他的房子是个笼子,刚把她的心关在里面。

他这几天没来找她,不是小游病了吗,她愿意相信。

“先把你的手洗洗,我不喜欢问塑胶味道。”曲诚闭着眼睛头枕在沙发靠背上,还不忘嘟囔一句。

他是真的累了,眼角的皱纹明显深了一些,脸颊凹了一些,眼袋似乎也有了,何畏鄙夷自己怎么观察得这么仔细,可是心里叹口气,还是转身把地上的箱子挪开,腾出一条道,然后去洗干净手,顺手又倒杯蜂蜜水,还找了根吸管插进去,这才出来。

曲诚如愿以偿地感受到何畏的手指触摸到自己的头皮,真是舒服,没有揉捏就已经很舒服,手里还被塞了一杯蜂蜜水,那根吸管刚好放到他的嘴边,嘴角不禁翘起来,这女人的心呐,就那么一点点,你要跟她计较,还真是对自己没好处。

28、她警告他

何畏的离家出走只持续了一周多便偃旗息鼓,为了表示自己没那么心软,还有些坚持,何畏当晚坚决不离开自己的出租房,曲诚最后决定勉为其难地也在这里住一晚,中间房东带人来看房子,打扰到曲诚和何畏的时间,曲诚当即决定把第二天让小王带人把这里腾空,房子立刻还给房东,至于何畏说的一个月的租金,都被驳斥回去,有那么大的房子不住,还在乎这区区一两千块钱,这房子留着也没什么好处。

晚上日行一事时,何畏看着小天使总出戏,害得曲诚黑了脸去门口关灯,回来时又被地上的箱子绊了一下,重新爬到床上的一刻,本来怒怨地看了眼房顶模糊的小人儿影子,心里一动,四个小天使……四个秃小子……四个小毛头,咂摸咂摸,好像也挺不错的。

何畏不知道曲诚的心理活动,就觉得黑暗中这个人又化身为狼,不过她也想他,当所有的气愤、不平、委屈消失后,心里会自然而然地流露最真的想法,她怎么没想过他,黑夜里对着小天使一边恨一边想。

第二天何畏连人带东西被挟持回到锦郡,站在楼下的一刻,嘴角溢出笑,转身冲曲诚说:“这么漂亮的房子就是我的了,如果我就不回来呢,你会不会觉得亏了?”

曲诚动动嘴角,半天道:“不会的,会把房子卖了,全换成现金,然后请你来,替你搞个现场捐助仪式。”

对于何畏这种表面矜持实际爱钱的人,告诉她自己的房子卖了几百万近千万的现金,然后摆在自己面前,还要装出一副热爱公益热心慈善的样子全部捐出去,这怕是最痛心最要命的事情,何畏后怕地吐舌,她才不要搞什么慈善,她要钱自己花。不过转念就知道曲诚是在报复,这人才小心眼儿,一面表现出无私有爱,一面却伺机报复,不过有大房子在她还真是不生气。

“亲爱的,这种好人好事以后可以写到日记里,雷锋叔叔就是这么做的。”

要说人的情绪真是因时势而变,这次回到锦郡,何畏心定了不少,不是她物质,坏房子不能跟好房子比,暂住也不能跟自己的窝比,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何况自己的窝就是那个金窝。以前住在这里,觉得是客,迟早一天要离开,现在则立刻有了主人的热情,虽不至于把之前的装修都换掉,但是一些小零碎儿时不时买回来布置一下,渐渐地,屋子里原来统一化的精装修渐渐显示出女主人的气息和品味。曲诚来了看一圈,说,爱打扮总归也还有些好处,何畏少有地没反驳,她正兴致高昂,休息时间不是翻家居杂志,就是在网上逛家居用品。

有天在网上逛店,接到许白平的电话,何畏这才想起来许白平帮忙找的房子,没等许白平问,就赶紧道歉,说是暂时有合适的房子借住,感谢他的帮忙。

许白平声音未变,他没打算问这件事,何畏近期没跟他联系,倒也猜得出来她大概有变故,不过她这样急急忙忙地说明道歉,却并不很让他舒服。

曲诚从浴室出来,看何畏对着电话发怔,问:“谁的电话?有事情?”

何畏忙把电话放到一边儿,说:“没什么,一个朋友,之前托他找过房子,后来忘了说了。”

曲诚的眉毛立起来,心里别扭,真有热心人,爱掺和别人家的事情,脸上却露出不赞同何畏的神情。

“这就是你的不对,耽误人家房子出租多不好。”

“也没什么,他那个也是朋友的空房,平时也不出租的,正好说让我去看房子。”何畏没多想,一五一十道出来。

“哦,这个朋友还不错,人挺好的。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闺蜜,是那个医生吧?”

曲诚把毛巾递到何畏的手里,示意她帮自己擦擦头发。

“不是宝笙,她倒是有房子,人也在西藏,可惜当初没想那么远,早知道的话,她走之前就该把钥匙拿过来,省得我被人威胁恐吓责骂的时候找不到容身之处。”何畏趁机数落曲诚,哼,他都不知道当她拎着箱子从锦郡回到租的房子里心里多难过多沮丧,“要不是有……”

何畏突然有些清醒,嘿,差点儿着了这人的道儿,这是套话吧,还闺蜜,是不是就等着她说不是,傻了吧唧地说出事实,然后悄不出声地再拿个把柄治她的罪,时不时揪个小辫子。何畏四处乱飘的眼神收回来看眼前的黑脑袋顶,一个发旋儿。老话怎么说的?一旋儿精,二旋儿愣,三旋儿打架不要命。

“要不是有人无意碰到我落魄,我就露宿街头了,你说,谁能看得下去比卖火柴小女孩还要悲惨的人生?你也不能吧?”

曲诚见自己套话失败,尤其被何畏识破,最后这几句话明显是拿自己寻开心,当下也不再继续问,不过心里有合计,总有一天得知道是谁,是女的,也就算了,男的,保不齐有撬墙角的嫌疑。

过几日何畏在一个中小企业发展论坛上见到许白平,两个人谁都没再提起租房子的话题,许白平表情淡然,真的也就是顺手帮个忙的意思,既然不需要也就算了,什么也不打听,只趁空隙和何畏聊几句天。刚开始何畏心里也嘀咕,不过后来见许白平谈笑风生、比起前几次见面也偶尔能打趣几句,心里放下来。

也许和许白平初次见面的场合不一样,而且这人又不似一般社交场上遇到的人,要么油滑虚假,要么鼻孔朝天,大概是才回来投身商场,身上还带着学者的谦虚厚道,据小道消息,许白平小学开始接受的就是国外的教育,所以言谈举止中还有着对女性的尊重,所以何畏在许白平面前从来没有过倚姣作媚,跟他聊天也舒服得很。

正说着话,曲诚走过来,本次中小企业发展论坛是政府着力组建的,意由政府牵头,成立商业链条的联合担保,几家龙头企业获邀参会,曲诚也是被邀之列,只是此前由其一个执行副总裁参与前一天的会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曲诚出席。

“曲总裁好。”许白平的眼睛比何畏早一步看到曲诚。

曲诚与许白平握手,同时冷眼打量何畏,她什么时候对其他男性也摘下面具了,何畏左不过就那几个面具,观众面前端庄知性,厉害关系面前千娇百媚,懒得理的面前高贵冷艳,只有在放心的人面前才洒脱风趣,而刚才他分明看到何畏与许白平的聊天透着这种和谐的气氛,心里颇为诧异,就他所知,这许白平回国也没多少日子。

“许总年轻有为,今天论坛上的讲话可谓真知灼见。”

“曲总裁言过了,我不过是发表些浅薄的想法,很多都是纸上谈兵,冒失了。”许白平很是谦虚,“家父经常提起您,说曲总人中龙凤,让我有机会多向您讨教学习。”

曲诚嘴角微升,显得淡淡一笑,道:“许董才让人佩服,我是始终把许董当榜样的。”

何畏转身,背对许白平冲着曲诚眨一下眼,揶揄一笑,意思是,你们俩可真能互相吹捧。

不料曲诚装无知冲着何畏道:“何小姐刚刚有什么暗示,我没太懂。”

许白平听曲诚这么一说,也奇怪地看着何畏,他刚才在何畏身后并没见她有什么表示,不知道这曲总是什么意思。

何畏的第一反应是,你大爷的,神经病的人你就不能给他机会,心里骂曲诚半死,转身先冲许白平一笑,然后才又看向曲诚。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幸运,觉得自己何其有幸与今天诸多才杰共聚一堂,大家说什么对我都是一种学习。”

何畏这番话听着没错,可是就刚才曲诚和许白平互相恭维来看,这不是开玩笑,不是讽刺,是什么?

许白平这几次跟何畏的接触知道她伶牙俐齿喜欢讲笑话,他挺喜欢她的小机智小幽默的,不过何畏在曲诚面前也敢这样说,他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他们要么是很熟,而且关系不输于他和她,要么就是两个人有过节,所以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曲诚显然没打算放过何畏,他的理解跟许白平一样,不过因为刚刚远远看到何畏和这位许总谈笑自如,排除了有过节,直接认定他俩关系很熟。

“何小姐这话说得真漂亮,我和许总区区几句话就让您学习到了东西,曲某还不知道有这种本事,谢谢谬赞。”

许白平虽然不确定何畏和曲诚的关系,但还是决定插一嘴。

“我很惭愧,何小姐人聪明,就不要笑话我们两个商人习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