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将我从死门中拉出的是你。”

“是,我想报恩,但我更想站在你身侧,你不欠我,但我欠了你太多,我还不清,或许你也看不上我还的,但你要不要是一码事,我还不还是一码事。”

“你说我刚才的话是在威胁你,但是我没有,你知道我没有。”

“你带不带我去魔界是一回事,我要不要自己去魔界找你也是一回事。”

“我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带我走,仅此而已。”

翟寂闻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却是赤弦先暴跳如雷,“蔺晨,你说什么?难道你这么多年在孤身边,都是为了他……?”

蔺晨不做回答,却默认了一切。

他的肩膀上已经染上了赤弦手中的血,可却在无任何心疼之意。

赤弦不信,“难道这么多年……你在孤身边,为孤更衣洗漱,照顾孤无微不至,替孤做事、挡刀、包扎伤口……都是……假的吗?”

蔺晨咬紧牙关,却依旧无法忍耐心中的怒意,“对,是假的,所以呢?于太子殿下而言,我走了不过就是少了个贴身侍从,再寻我这般的人就是了,别再虚情假意,好像我在太子殿下心中有多重要……”

赤弦几乎是嘶吼出声:“重要!!!”

他这一身吼将蔺晨震得瞳孔一颤,最后不得已撕破脸皮。

“重要?你说重要?”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再好笑不过的笑话,“太子殿下,若是我在你心中重要,你便不会肆无忌惮的用行动和言语伤害我,是,我曾对你说过,我不会走。但这不代表我就只能在你身边遭受这般对待。”

“若是你当真在乎我,就不会觉得我低贱。”

“更不会,让我倒在地上,险些被五马分尸。”

(爆更6000字)你现在所受之苦痛,不及本座万分之一

蔺晨终于也注意到自己的语句实在太过锋利,这才收敛一些,放低了声音,他看着赤闻,目光却再也没先前那般熟络。

“殿下,我在你身边呆了多少年,你可还记得?”

赤弦被问住,他哪里还记得?前世今生的记忆已经将他的大脑搅成混沌不堪的泥泞,只知道穿回来时蔺晨就一直在他身边了。

蔺晨见人不答,道:“元伍一三年,我为了寻我的救命恩人,将身上所有银两都拿来收买公公,后来进了宫,我看见你坐在摇椅上,怀里抱了一只猫,甚至连你的穿着,发饰,目光,每一分每一毫我都记得。”

“起初你并未注意到我,脚下放着一壶酒,偶尔在暗处捏起抿一口,再偷偷放下,只一口便让你露出了吃饱喝足的笑意。那时我想,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你,若是……能一直见到便好了。”

“殿下笑起来很好看,清罪中暗藏肆意,春色入酒,满面轻风。”

“只是我实在不知,薄酒凉风之下,殿下只是将自己面目全非、血色斑驳的自我藏了起来。”

赤弦神色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你后悔吗?!后悔呆在孤身边了吗?!”

他顿了一顿,嘶哑的嗓音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你……你后悔了吗?”

蔺晨看着赤弦越来越难看的脸,心中苦涩不已,却依旧点了头:“后悔。所以,我要走。”

赤弦的眼血红血红,像是烧起一团烈火,而后却被冷意浇灭,他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待他笑完,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抬起,却是轻轻的搭在蔺晨的肩上。

血液将蔺晨的肩膀染湿。

“孤……没有不管你……孤来此处就是为了救你的……”赤弦竭力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可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无法掩盖出他的害怕,“孤……孤一听说你被当作人质绑来东秦!孤便来了!孤……孤去求了裴昭和少祈……”

“所以呢?”

“所、所以孤在乎你!你对孤重要!你、你不知道孤为了你……白白挨了一顿揍,还……”

“殿下!够了!”蔺晨不耐的打断他的话,抬手将赤弦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扯下来,他看着赤弦震惊的神情,一个字一个字道,“……晚了。”

蔺晨说完这二字,遍迈过赤弦的身体往翟寂闻身边走。

他抬了抬手,在扯与不扯翟寂闻的衣角上做斗争,最后还是将手搭了上去,耍无赖一般道,“我要跟你走。”

这一次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翟寂闻依旧没有回答,蔺晨等了许久,等的手心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正准备上前看看翟寂闻是不是睡着了,却听身后抽出刀剑的声音。

他最为熟悉这个声音,不自觉便回了头。

只见赤弦将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面目癫狂,双手抖的不行,将剑柄上染的全是血渍,“蔺晨,你胆敢离开孤身边半步,孤便自刎在你面前……”

蔺晨一愣,扯着翟寂闻衣袍的手瞬间就松了,他慌乱的往前走了半步,而腰身被细线缠住,再也无法前进。

一只大掌从他的腰部攀爬而上,轻轻搭在他的胸口。

那人用了很小的力道,将人往自己的怀中带。

“不是说要跟我走吗。”翟寂闻垂着眸子,不知在看哪里,向来戏谑的嗓音在此时带了些苍白无力,“……还是只是说说而已,你看看你,只要看见他将剑架在颈侧,就又要跑过去,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心。”

翟寂闻并没用多大力气,缠在蔺晨腰上的红丝也早已脱落,只要蔺晨稍稍再跨前一步,就能挣脱桎梏。

翟寂闻在等,他有耐心等,可赤弦等不及了,只要看见蔺晨站在翟寂闻身旁,便就一刻都等不及了。

他控制剑的力道划开了自己的皮肉,“蔺晨!你给孤过来!”

翟寂闻见蔺晨不动,手中力道大了一分,“我没有用力,你若想过去,直接过去就是了。只是……方才你躺在地上险些被五马分尸时,他何曾管过你?”

赤弦几欲要被翟寂闻这番挑拨离间的话气吐血,“你住口!”

翟寂闻微微一抬眸,看着赤弦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笑了一声,这声笑很凉,含着讥讽、不屑,叫人难以忽视,“住口?”

赤弦呼吸急促,一双眼睛红的即将流下血泪来,他又恨又惊恐,恨的是翟寂闻三番两次叫他下不来台,惊恐的是蔺晨若是真的跟着翟寂闻走了,他又当如何?

生于帝王家身不由己,这一辈子他没有用心培育亲信,身边信得过的就只有蔺晨一人,从重生到现在他就只要蔺晨陪在他身边,只要蔺晨一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