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心底无声嘶吼着,唇齿间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死死攥紧袖中的双手,强忍着内心翻涌的苦楚。

二哥竟然连他都瞒着,瞒得滴水不漏!这场所谓的“谋反”,自己竟全然不知情!

喉间的腥甜越发浓重,胤禛险些呛咳出声。他死死咬住牙关,微微俯身平复着紊乱的呼吸,等待这一阵药性过去。

殿内的空气凝若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康熙皇帝高踞御座,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阶下那个始终挺直脊梁、毫不避讳与自己对视的太子,眼底怒意熊熊翻涌。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跨下御阶,将手中的信纸狠狠掷在了地上。

那封盖着太子私印的逼宫密信,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轻飘飘地落到了众人面前。

大皇子胤褆立即膝行上前,一把抓起地上的密信,急不可待地展开细看。待看清信中内容,他眼中骤然迸出骇人凶光,猛地转身怒视太子,双拳攥得咯咯作响,整个人都因暴怒而微微战栗。

三皇子胤祉虽早已知晓信中内容,却仍从老大手里拿过了信纸,匆匆再次阅读了一遍。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丝弧度,又急忙抿唇压下得意之色,转身将密信递给了旁边的四弟。

第240章 重回大清拯救四四 49

胤禛颤抖着双手接过信纸,咬破舌尖强行唤回自己的神志,一字一句地确认着信中的内容:

这所谓的“谋反”密信,确实是二哥的字迹,明晃晃的盖着太子私印,但却只有半封。在这半封信中,大张旗鼓地写明了于何时何地集结兵力,强行逼迫皇帝退位,传位给天命储君皇太子胤礽。但偏偏蹊跷的是,其中既没有提到收信之人,又看不出调的是何方兵马。

在想通其中关窍的刹那,胤禛浑身剧震,猛地扭头望向太子二哥,只觉得如坠冰窟。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眼前瞬间一片模糊,耳中嗡鸣不止,一时之间竟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八皇子胤禩强忍着忧色,立刻膝行至胤禛身边,稳稳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借着接过密信的时机,十分用力地重重握了握四哥的掌心。

“爱新觉罗·胤礽!”皇帝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在大殿之中回荡,“你要逼朕退位?!”

太子挺直了脊背,通红的双眼直视着盛怒中的帝王,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滑落:“正如皇上所见!”

康熙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热泪滚滚而下。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掌痛苦地捂住面容:“朕对你不好吗?!...保成......,是朕对你...还不够好吗?!......”

胤礽浑身抖若筛糠,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却仍旧直挺挺地跪着,决绝而执拗地望向自己的皇阿玛,始终不肯低下头去。

“好!好!好!......”

康熙突然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里夹杂着说不出的悲凉。年迈的帝王涕泪横流,死死盯着自己倾尽心血培养的储君,终是吼出那句诛心之言:

“爱新觉罗·胤礽,你这个逆子!!”

胤礽早已泪流满面,紧咬的唇边溢出一缕血痕。他突然仰面大笑,踉跄着缓缓站起身来。那笑声越来越肆意,越来越癫狂,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解脱,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大皇子胤褆见皇阿玛捂着心口老泪纵横的模样,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冲向御案,一把抽出了案旁的天子佩剑:“杀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怒吼间已双目赤红地向着太子劈去。

众人惊呼着护住皇帝,而胤礽却只是惨然一笑,竟迎着森寒剑锋不闪不避。

胤禛刚从溺水般的痛苦中挣脱出来,神智尚未完全清明,抬眼便见到了这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根本来不及多想,也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力气,他猛地提气跃起,以血肉之躯挡在了二哥身前。

眼见着四皇子就要血溅当场之际,胤礽突然发力一把将四弟扯开,自己上前一步抬手挡住了剑锋,杏黄色的衣袖瞬时被鲜血浸透。

与此同时,八皇子胤禩也纵身上前,双手死死握住了剑刃,拦住了暴怒中的大哥,白玉般的指节间鲜血汩汩而下。

殿外侍卫闻声而入,迅速上前夺下了大皇子手中的佩剑,组成人墙隔开了诸位皇子。

康熙皇帝在层层护卫之中,颤抖着手指向乱作一团的儿子们,泪如雨下。他捂着心口,在太监的搀扶下,踉跄着跌回御座,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第241章 重回大清拯救四四 50

良久,皇帝才终于收敛住激荡的心绪。他接过御前太监递来的温帕子,缓缓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慢慢再次挺直腰背,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帝王威严。

康熙起身缓步走下御阶,先是一脚踹翻了正暗自得意的三皇子胤祉,又狠狠踢在大皇子胤褆的胸口,将人踹出数步之远。他越过双手仍在不断滴血的八皇子胤禩,最终停在了相互搀扶着的太子与老四面前。

胤礽的左臂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渗出的鲜血浸透了半边杏黄锦袍,红得刺目。而他的眼中只剩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再也寻不到半分昔日的孺慕之情。

皇帝与太子四目相对,父子二人谁都不肯再退让半分,殿内静得可怕,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最终,康熙缓缓转身,重新端坐于御座之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殿内众人,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皇太子胤礽,不忠不孝,窥伺帝位,即刻拘押于行宫偏殿等候发落。着四皇子胤禛严加看管。”

“大皇子胤褆、三皇子胤祉,不悌兄弟,不敬朝堂,即日起禁足于居所,非诏不得擅离。”

胤礽闻言,紧绷的身躯渐渐松懈,如释重负般跪伏于地,眼中流露出一丝解脱之色:

“罪臣爱新觉罗·胤礽,叩谢皇上恩典。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他深深俯首,额头重重叩击在地面之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殷红的血渍渐渐洇开,染成一朵暗色的花。

礼毕,胤礽缓缓直起身子,最后一次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皇阿玛,终是在侍卫的押解下转身离去。他挺直的背影在殿门处微微一顿,却再也没有回头。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皇帝高踞于御座之上,阶下群臣屏息垂首。

地面上,皇子们的血迹尚未干涸,与斜照入殿的光影斑驳交织着,更添几分悲凉。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主子爷的胳膊,缓步向居所行去。秋阳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苏培盛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主子爷的脚步越来越沉,压在他臂上的分量也越来越重。可即便如此,主子爷仍强撑着挺直腰背,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平稳,不让随行侍卫察觉出半分异样。

好不容易捱到居所,殿门才刚刚合上,主子爷便再也支撑不住,双膝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苏培盛手忙脚乱地揽住主子爷的腰身,半扶半抱地将人安置在圈椅中,哆嗦着从怀中摸出护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