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爱你,假装是妹妹的男朋友,假装他们是爱人。他几乎是痛苦地挤出一丝笑:“好。”渊很高兴,跳起来搂他脖子:“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渊也觉得自己荒唐,一个成年人拉着自己的哥哥玩这种莫名其妙地游戏,说是游戏不过是自欺欺人。她假装和哥哥在一起了,她假装不再以哥哥来称呼他,可是假装就是假装,一个心思尽显的胆小鬼游戏,是不是在哥哥看来就是胡闹呢?
她不敢和他提起,并不是害怕哥哥不爱她,而是害怕哥哥被她拖下水。显然,哥哥是会答应的,就像是答应今天的游戏一样,但这并不代表哥哥拋去了亲情还爱她。
哥哥,只是个不会拒绝她的人。
出村子前,他问她:“周周,准备好了吗?”去镇子的路隔很远才会有一盏路灯,她瓮声瓮气地回答:“准备好了。”
在路灯招不到的地方,她在偷偷地落泪,泪珠不大不小,不能马上滚下来,但在眼眶里又排不走。她眨了眨眼,隐没在了衣领之下。
各怀鬼胎,全力以赴。
【灵感菇枯萎……让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写】
第0062章 我是谁
在小镇里,年前关店倒是不常有的,本就是这里的人,乘着过年可以多赚一点。家家户户的春联已经贴好了,墨有的还没干,反着关。
出村沿着大路一直走就是镇子,天早就黑透了,大排档店里向外冒着热气。吃饭的时间家家户户往外涌着大人说话声,碗筷碰撞声,已经小孩子的声音。
“要吃烧烤!”渊叉着腰指着对面一家烧烤店。生意火爆,签子垃圾桶里成堆,啤酒瓶也倒了一地。店面很新,开店没多久。
“坐这里吧……宝宝。”本来是脱口而出她小名的,被他咽了回去,舌头打结般地说出那两个字。坐下前从手腕上脱下皮筋,帮妹妹把头发绑好,这本来是他一直的习惯,小时候妹妹吃饭不扎头发,吃得满头都是。她安静地等他扎好,然后歪头眨了下眼睛:“年年哥哥,你把我头发扎得好紧。”
一句话在所有人面前证实了他们的情侣关系,虽然估计没有人在意,淼仍就红了脸。他又拆掉重新绑了一遍,编了条蓬松的麻花辫,起身要去对面坐下的时候又被渊一把拉住了手腕。她甜甜地笑,像是除夕夜开封的酿造了一年的甜酒,她拉下了他的脖子,亲亲地吻了一下。
淼吓了一跳,身体的本能需要他躲,渊从没有在外面这样过,他们的关系不允许这样。淼还没开口阻止,就又听到那句软软的年年哥哥。
妹妹从不这样,即便是以前有求于他的时候。她究竟把他当做了谁,不敢对别人做的可以对他做。到底是短暂的喜悦冲昏了裂心的痛苦,淼选择装傻,认真地扮演一个不属于他的角色。
渊加了两瓶果啤,她问他喝不喝,淼摇摇头说不喝。渊问他:“我喝酒你不惊讶吗?”
“成年了,没关系。”
“我不喜欢这个回答,你重新回答一次。”
“宝宝喝醉了,我把你背回去。”
渊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的前十几年过得属实不怎么样,一起上外面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是渊高估了自己。两瓶果啤下肚脸都红起来了,桌上的烤鱼还没动,她就撑着脸在傻笑了。烤鱼是一整条的,皮烤的金黄酥脆酱料粘稠,蛋白质烤过之后的焦香,皮肉之间还有汁水。
家里只有妹妹爱吃鱼,父母不爱吃,他也不爱吃,所以很少买。淼在夏天小学放学的时候会去池塘里用中午剩的小半块馒头去钓鱼,大鱼看不上小馒头块,小鱼吃不下那馒头块,他就一会儿把馒头捞起来拧干一会儿再放下去,就怕这块馒头被水化开了。
池塘边的花蚊子很毒,不怕人,趴在人脚背上狠狠吸血。钓鱼人不敢动,抱着腿蹲在地上,紧紧盯着栓馒头的毛线。他的愿望不大,只想要一条不大不小的鱼。
不知道是谁路过池塘边,推了他一把,他直直地掉到水里去了。那时候他还没聋,在水里隐隐约约听到了笑声,鱼竿也丢了,馒头也没了,他在水里挣扎着。
他想,可能是水里神仙看他可怜,并没有要了他的命,他挣扎地从芦苇荡边上,抓着芦苇爬上来。浑身都湿透了,指甲里夹杂着泥沙和刚刚用力扣抓时留的血。
他那天爬上岸后,在芦苇丛里捡了一条鱼。为什么是捡的,大抵那条鱼也是就剩一口气了,瞪着鱼眼珠子看着天。他想,兴许这条鱼也是可怜他的。
他洗干净了指甲里的泥沙,对着池塘照了照,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提着鱼鳃就回家了。那条鱼连挣扎都不挣扎,在半路上就断气了,西北方的太阳把他和那条鱼拉得长长的,变成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鱼。
“唔……我吃不下了。”渊打了个饱嗝,她瘪着嘴,一副马上就不省人事的样子。
“您好,请帮我们打包一下,谢谢。”服务员动作非常快,在包装袋打了个很紧的结,放在桌子上。淼走到了渊旁边,牵起她的手,看她晕的不行一动不动,他低下头:“宝宝,咱们回家。”
店门口淼蹲下身子,让她趴上来,渊摇了摇头:“不要……我要你,抱我。”
她醉了吗?一点吧,再放肆一点吧,毕竟酒壮怂人胆。她没有被哥哥抱着走过,她的手臂环绕着他的脖子,把头枕在人最脆弱的脖颈上,感受着皮肤下大动脉里血液的流动。
烤鱼盒子被她勾在大拇指上,她忽然抬起头,淼停了下来,他在路灯里看着她。她的唇试探性地向他贴近,印在了他的唇上,他没躲只是抱着她的手在颤抖。
唇齿相依之间,她主动撬开了他的嘴,苦涩的酒味和水果味传递到他的舌尖。她在假装勇敢,假装有很多经验,却不小心咬了他的唇。笨拙又着急,期望又胆小,隐藏在她的皮囊之下。
他们分开时,寒冷冬夜里多了一缕热气。在路灯之下,他问她:“我是谁?”
她装作没听见,装作迷迷瞪瞪地看着他。
我是谁?
你是谁?
我不敢说,你是我的哥哥,你是我的恋人。
第0063章 没睡着
年糕买好了,和打包盒里的烤鱼一起放在桌子上,淼帮渊洗漱,把牙刷放进她的嘴里刷了刷,打了盆温水给她擦了脸,再把她的鞋袜脱去放到热水里泡脚。
渊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腰下面垫着一个枕头,其实一路上已经醒了不少,她现在只是闭着眼睛装睡着。
卧室的门没关,可以看见厨房里正在燃烧的灶台,橘黄的火光在跳动,哥哥的一半人影都在火光之中。他坐着,没出声,拿了一包碎的旺旺雪饼,捻起一小块塞进嘴里,然后低着头和只小老鼠一样嚼。火烧得旺旺的,哔哩啪啦,是干柴断裂的声音。一袋吃完淼起身过来帮她把脚擦干,塞到被子里,再把水倒掉。
现在不算太晚,往常这个时间渊还在上晚自习。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她想。那条烤鱼还没来得及吃,也不知道明天还脆不脆,她倒是吃不出鱼是活鱼还是死鱼,就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天的下午一样。
她幼儿园没上几年,一年还是两年她也忘了,反正父母出去打工那年她就没上幼儿园了。每天都在院子里等哥哥小学放学,坐在跛脚的板凳上,拿一张高一点的凳子当桌子画画。她的想象力是贫瘠的,只能画出房子,太阳,云,还有挡在面前的大山。只要等到日头偏西,哥哥就回来了,她真的好想哥哥。
以前只要等一会儿,后来越等越久,等到所有村里的小孩拿着辣条从家门前跑过,等到天都变成了红色。她想要埋怨他,他根本不知道在一个小孩的心里,等待一整天有多漫长。
她不想原谅他了,她最讨厌等待。
淼还是回来了,拿着一条不长不短长的鱼,他浑身都湿透了,站在门口:“周周,开一下门。”拔去门栓,把门推开,浑身一股子水味。水是有味道的,生水,开水,河水都是有味道的。看见哥哥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她很殷勤地把他的提到了房间里,把他的作业拿出来摆好,把自己用断的笔摆在他的笔盒旁边,让哥哥写作业的时候帮她削。
一个小孩蹲在排水沟旁边刷刷地刮鱼鳞,用刀剖开鱼的肚子,掏出一手腥气的内脏,尚有温度。杀完鱼把鱼给邻居家住的婆婆,婆婆把它煎熟以后装在盘子里,笑眯眯地摸了摸淼的脑袋。
淼捧着鱼又跑回了自己家,叫妹妹吃饭。渊像是纠结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比起吃鱼,我更想哥哥早点回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