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说你是个没用的废物还是高看你了,现在连小丫头也欺负,嘴巴这么脏,我看你就是欠收拾的。”

大家干着急地围着李夜桥,怎么办呢,家里的钱都是她赚的,她理应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之主。

“你还抢人家的围巾,你要不要脸啊,还说人家漂亮想和她交往,我看你脑子里装的全是精液,一张嘴就是发情。”

李夜桥也黑色呢绒大衣上被甩上了油点子,李泊枫抱着头:“姐,别打了,姐!”

李夜桥拧着他的耳朵:“给老娘说,到底把人家东西放哪了!”李泊枫和卤煮耳一样的耳朵被当成了收音机开关一样拧,他的哀嚎声,王萍的惊呼声,父亲重重把碗放在桌上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却没人能够做出实质性的动作。

淼看着这个闹剧,看到李泊枫满脸肥肉挤在一起就觉得很恶心。李夜桥把围巾折好递给他,淼垂着眼接过它,说了句谢谢。对于李夜桥的印象不多,只是去年接到老村长家报丧的电话时是李夜桥打来的。

往回走的时候天下起了雨,这是南方冬天少见的雨,彻骨,厚重。雨不密,却都不过气来。莫名的落寞,他戴上助听器听雨打在房子上的声音,几乎是无声的……

第0060章 雨天(上)

用钥匙打开上锁的门,雨丝隐没在水缸里,院子里太静了,鸡不叫鱼不游,冻结了风声。

饭已经吃了,碗被乖乖地泡在洗碗池里,盘子里的菜被人为划分了阵营,已经吃掉了一边。

淼把围巾放在脸盆里,按照合理的剧情发展他应该把它丢掉,可是羊毛围巾太贵了,他有些舍不得。软软的躺倒在一堆衣服的脸盆上,它是粉色的,是夏天渊满头大汗时的脸颊的颜色。

他想着妹妹应该睡了,就轻手轻脚地往房间走,打算给房间装一条新的窗帘。房间的门没上锁,里面也没有声音,淼握着球形把手往里推。

卧室的木地板上放着个掉漆的大木盆,还能看得出来是从前家里用过的,过年都会用它来洗澡。渊背对门坐着,靠在木桶上,氤氲的水汽里能看见她的颈和她的背,有着一串凸起的颈椎上是一滴一滴的水珠。

淼的视力一直都很好,他看见水珠滑落时想的是,这个木桶洗干净了没,妹妹就用来泡澡。再接着才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慌乱地背过身去。

渊转过头,披散的头发扎成两个丸子在耳朵两边,她看见了他的侧脸,叫了句:“哥哥。”

热水是有气味的,热水的气味与周身的包裹感会让人产生恍惚的回忆。她的声音也被热水泡的发涨,闷闷的,她说:“哥哥,能帮我把放在我箱子里的头巾拿过来吗?”

脚步声吧嗒吧嗒地走远了,过了一会儿又吧嗒吧嗒地走回来,接着是东西挂在了球形门把上,锁簧弹出的声音。

“周周,不要着凉了,洗完了放着我来收拾。”淼的声音隔着门。雨声也大了,水缸里的草鱼翻腾了一下,有水泼到地板上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奇怪,莫名其妙的,她有的时候想透过他的眼眸看他的心底,里面到底有没有我呢?

她怎么会忘记带毛巾呢。

水在冬天凉的快,没过多久就要起身。窗户关不紧,冷。她穿好睡衣钻进被子里,用毛毯厚厚地包裹住了头,一闭眼却又是那张黑胖的,不怀好意的脸。

淼来端走水桶,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渊叫住了他:“哥哥,你陪我一会儿吧。”他应了一声,把水桶先去倒掉,然后拿着一条新的窗帘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木头地板有些下陷了,吱吱嘎嘎,窗帘是薄荷绿的,拉上之后整个房间都是绿色的。

淼坐到了床边,他摸着渊的头发,把压住的头发抽出来再捋好。

“周周,你要我怎么陪你?”手指很冷,他收拢着不碰到她的脸,是洗澡水凉掉之后的温度。

“陪我,睡一觉吧。”

银雨天,窗外全是白的,很亮很不舒服。屋子晒不到阳光,阴暗的寒冷的,唯一的温暖只有那张小床。

他除去衣物,爬上来床,躺到了妹妹的身边。她的手不再是无意识地环上他的腰,她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如同母兽的温床。淼的手掌顺着她的脊椎骨往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都不说话,却心意相通。

“周周,好好睡一觉,醒了就带你去买年糕。”

呢喃之下,双臂之中,他和她交颈,卧在拥挤的床上。渊的身上还有那股不太熟悉的肥皂的味道,而他用自己的气味去同化她,不愿再分出你我。

他不知道妹妹是否睡了,只是缓慢地拍抚着,他提到了那件尴尬的事,他说没关系的,妹妹已经长大了,有这方面的好奇很正常。渊蠕动了下,有挣脱他怀抱的趋势,他抱得更紧了。

雨声下,是一声:“周周,是你让哥哥陪你的,不能赶我走。”

雨快点停吧,他们还要上路呢。

【昨天没登上来,明天给大家补更啊啊啊啊啊】

第0061章 雨天(下)

淼也做梦了,他是个不怎么做梦的人,今日却无端端地做起梦来。

梦见渊喜欢吃三明治,那种巨无霸的,夹着厚厚的培根以及一大片西红柿,再铺上烤蘑菇和土豆泥。他做完,她就吃,妹妹说他手艺这么好不如就开一个三明治店吧!

他们租了一间很小的店面,但是装修成了妹妹最喜欢的样子。墙上细细刷上了淡黄色的漆,复古的喇叭形吊灯,以及实木柜台用的是黑金的把手。

做完这些小店很快开始营业,生意也很好,他每天就在做各种各样的三明治和面包,而妹妹每天站在柜台后面卖。他们还养了一只和刚烤出来的吐司一样颜色的小金毛,除了吃就是睡。

直到有一天,他的妹妹消失了,他找遍了周围的街道,还是没有。小金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每天也坐在店门口等啊等,他问进店的每一个顾客,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顾客都说没有,他们说这个店一直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说多了,像是就变成了真的,妹妹贴在桌角的小花贴纸也不见了。他不可能有误的,他明明知道这里的每盏灯,每一个架子都是她喜欢的,怎么可能妹妹不存在呢!

他踏上了寻找妹妹的旅程,牵着已经老去的金毛走在路上,最后连金毛也去世了。他看着一成不变的环境,发现他似乎被困在这了,周而复始,时间只在他们的狗身上流逝,永远停留在同一天。

淼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问他是在找谁,淼说他再找他的爱人。那个人笑了笑:“你确认你在找你的爱人吗?”他说是的。

后来,世界上少了两个人,一对兄妹。

而三明治店里多了一对夫妻。

无厘头的一个梦。淼猛地睁开眼,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拿自己的头发挠他的耳朵。睡觉时已经取下了助听器,被妹妹挠地有些痒,他把助听器戴好,妹妹也不继续玩她的头发了,把头贴在他的胸口:“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年糕啊?”

她刚睡醒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他,手指挤进他的掌心,渊撑起上半身让他闭上眼睛。一秒两秒,淼心如擂鼓,妹妹是想做什么呢?

像是蝴蝶触碰了眼皮般,湿湿热热的吻飘落在他的眼睛上,睫毛在她的嘴角轻颤动,眼珠不自觉地滚动。没有停留太久,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渊又在他的怀里趴了一会。

雨停了,冬天的日头短,天差不多也快黑了。渊在被淼套上外套的时候忽然提议了一句:“哥哥,我们好久没玩过家家了。”淼的表情是疑惑的,他的手伸进渊的袖子里把卷上去的毛衣拽下来。

“我想知道,一个人什么样才是爱我的,”她仰起头,“哥哥,你可以假装一下吗?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知道他以后会怎么对我。”

又悲又喜。

如同炸雷在空中响,原来妹妹有喜欢的人了吗……苦涩地说不出一句话,又在反复咀嚼脑中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