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拍着胸脯:“她明是非,懂得婚姻大事由父亲做主的道理,也信任我的眼光,知道父亲安排的,一定不差。何况是嫁给周总这样的青年才俊,算她捡到宝了,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周总?”老秦按捺不住满腔喜悦,咧着嘴“嘿嘿”直笑,“后天,鄙人携小女前来平川商谈婚事细节,具体时间地点由您来定,我们随时恭候。”

“周总您慢走,诶,路上小心。慢走啊!”一番点头哈腰目送周明庭离开,老秦如获新生,他觉得还是男人了解男人,白送个美女给你当老婆,傻子才不要!激动地振臂高呼几声,他躺在办公椅上含着笑闭目养神。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没和周总明说送出去表忠心的是哪个女儿。老秦挑起眉毛,盘算着手里的三件货,老大秦畅未婚带一娃,毫无疑问地砸手里了。老三秦歌未满法定结婚年龄,不到出厂时间。如今可以销售的只有老二。而且她快毕业了,婚礼则需要筹备一两个月,到时候书也读完了,婚也结成了,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完美。

老秦仰天大笑。

周明庭坐进车里,看见副驾上男人的殷切眼神,不禁失笑,他伸出手随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你做得很好。”

“是吧!还是得我出马。”被夸奖的男人露出整齐的白牙,一脸骄傲,“我给了稿子,那个人回来说,秦总听完面无血色,两条腿抖个不停,站都站不稳了。”他兀自笑了一阵,“还是恭喜你啊,哥,心想事成。”

周明庭招手示意他凑近,附在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男人笑得更欢了:“对我用不着这么客气!不过说实话,还挺合我心意的,我就先收下了啊。”

“你喜欢就好。”

“行吧,哥,回见。”男人在路边下了车,朝周明庭摆摆手。走出一段路,他仿佛知道车辆不会立刻驶离,又返回来敲了敲后座车窗:“等着喝你的喜酒!”

第0005章 前尘往事3

离毕业只有两个月了,秦颂在心里把老秦喷得狗血淋头,只有两个月啊,为什么不能多坚持一会儿?她欲哭无泪,想起老秦苦于早泄,为了多坚持两秒再射花重金求医问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把为了延长两秒掏出去的钱当作生活费,这两个月她甚至能过得很滋润。

给父亲发消息询问,他说事态复杂,速速回国细谈。

秦颂动用小金库买好机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飞机落地的时候她腰酸背痛,腿部浮肿,从小养尊处优的娇贵身体已经开始不适应断供后的消费降级。

曼岭还是老样子。家里却有了新变化。

在别墅门口,秦颂盯着花园里多出来的一排新植物,满心疑惑。上一次看见如此蓬勃葱郁的景象,还是在老秦吞并她姥爷的公司时。这会都沦落到断供了,老秦居然还有闲钱购置花花草草?别是受刺激得了失心疯吧。

“呀,看看这是谁!我们家二小姐回来啦!”老秦笑呵呵地搂住她肩膀,满面春风,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他乐得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偶尔做梦都会笑醒。

“这是怎么回事?”秦颂指向新添的植物。老秦咂舌,不以为意:“什么怎么回事啊,老爸来给你简单介绍一下,这是皮球松,那盆是龙舌兰,哦,还有个千头菊,漂亮不?”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让女儿进屋,“先进门看看你奶奶,这些玩意儿你要是有看中的,老爸直接送去你新家。”

秦颂简直要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到家之后所有的事都隐隐透着一股诡异,先是老秦一副要办喜事的高兴样子,就连父亲口中整日以泪洗面的奶奶,也分外精神矍铄,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神神叨叨地嘀咕着她是“家里的大功臣,大救星”。

“你俩的身体都被外星人夺舍了?”秦颂实在憋不住了,她真心实意地发问,“家里濒临破产,你们还笑得出来?”

老秦像听见了世界上最逗的段子一样,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他擦擦眼泪,唇角高高扬起:“二闺女,爸和你奶今天能在这儿笑,而不是忙着上吊,都得归功于你呐。”

秦颂一头雾水。

莫非她真的进入了一个平行世界,在那里她的真实身份是超级英雄?或者是深藏不露的商业奇才?

“周明庭,”老秦突然报出一个人名,他故作停顿,意味深长地观察女儿的表情,“他是谁,你知道的吧?”

秦颂在浩瀚的数据库里搜寻匹配项,绿灯亮起,出现了两个形象。

第一个形象比较模糊,是一个清秀的男孩,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盈满泪水。

第二个形象是她在朋友聚会上偶然打过几次照面的男人,温和有礼,长相和身材都惊为天人,是世俗意义上的大帅哥,而且财力雄厚,据传是老周总的独生子。

第二个形象在脑海中放大。秦颂点了点头:“我知道他。”

老秦铺垫完毕,抛出准备好的重磅炸弹:“你要和他结婚。”

“啊?啊啊!”秦颂下意识地尖叫起来,她的脑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超负荷运转,感觉快爆炸了,心悸地抱住自己,她喃喃道:“什么鬼?”

消化了几秒,秦颂眼珠子骨碌一转,仿佛想到什么,抬起头,突然开怀地笑了:“爸,奶奶,你们辛苦了,为了让我回国,精心策划、周密准备这么大一场恶作剧。现在效果达到了,我承认我被整得很惨。”

她不断作揖:“求求你们收手吧,停止这场闹剧!”

老秦重重拍了下茶几,神色庄重:“闹够了没?”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用手指着女儿的鼻子,眼神露着凶光:“秦颂你给老子听好了,这是我给你的通知,没有你商量的余地。”

秦颂抽泣道:“为什么?这不公平。”

“公平?你还没有资格谈公不公平。”老秦冷笑,“你是我的种,看在这份上,老子掰开了揉碎了和你讲一次,听好了。”他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转悠,“你有两条路。第一条,不结婚。要知道我已经向周明庭许诺,要把女儿嫁给他,可因为你的矫情不配合,我只能食言。这在周明庭眼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意味着背叛和不忠,意味着我再也无法取得他的信任!”

“你可以求他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秦摇头:“像周明庭这种能坐稳高位的人,你以为他靠的是什么,光投个好胎就行?大错特错!从正确的肚子里出来只是第一步,他得要步步为营地走多少路才能有今天?我敢说周明庭从来没有失败过,因为他所经历的事,都不会有试错的可能。你凭什么指望这样的人会给其他人重来的机会?”

“周明庭手里握着的商业资本比你爹我强上十倍不止,你面前这个供你吃、供你穿的男人,在他面前只是个一脚就能踩死的小蝼蚁啊。我给他下跪,求来一个考验我能否信任、是否诚心的机会。你不结这个婚,就等于明摆着说我不可信、不诚心。”

“我没能通过他的考验,怎么办?秦颂你说啊,我们要怎么办呢?等着我、你、你奶奶、你妹妹的只有破产负债这一条路。”老秦看向女儿,目光炯炯,“秦颂,你把头抬起来,看着老爸。”

“我问你,破产负债,你能接受吗?把你的衣服,各种乱七八糟的包,都给卖了,去还钱,你能接受吗?你妹妹书也读不起了,辍学回来打工,你能接受吗?”

秦颂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水。

“再说第二条路,这就很简单了。你老老实实和周明庭结婚。”老秦的语气明显缓和,面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我知道的,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帅哥。周明庭不就是嘛,你有什么可挑剔的。他又多金,还是独生子。听说他亲妈早没了,你嫁过去,也没有亲婆婆刁难你。你做个富太太,到时候有度不完的假,买不完的东西,不是正合你意吗?”

老秦沉浸在美好未来的想象中:“当然,你也不能太野了,至少得生一个儿子。等我外孙长大了,就能继承老周家的万贯家财。我们家呢,不仅避免了破产的命运,还会过得越来越好。我也不用再求着他高抬贵手,”老秦难掩鄙夷,“到时候我有亲外孙撑腰,摇身一变成为他的座上宾、堂上客,他小子得反过来捧着我。”

老秦仿佛看见周明庭对他点头哈腰的样子,笑得愈发癫狂。

“哦,还有你妹妹,她可是周明庭的小姨子,恐怕来提亲的人要踏破我们秦家的门槛喽。我可要精挑细选,绝不能再像你姐一样,辛苦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稀里糊涂地就被人搞大肚子生了娃!”

老秦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斜睨着秦颂:“怎么说?想通了没?”

她还能怎样呢?秦颂木然。

从前她很抵触婚姻,因为父母离婚闹得太不堪,她作为那场婚姻的派生物,几乎没有从两位创造者身上获得一点爱。后来她渐渐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力拒绝父亲为她安排婚姻。该死的物欲支配了她,使她变成了利欲熏心的提线木偶。可她爱钱,想过一辈子衣食不愁的富贵生活,又清醒地知道这凭自己很难做到,所以她注定无法像姐姐一样逃出老秦的金丝牢笼。

如果说母亲的经历告诉她,盲目地在婚姻中追求幸福只会撞得头破血流,那么她不去爱,也就不会遍体鳞伤。

老秦悠然走出客厅,他认为自己巧舌如簧的口才已经将秦颂唬住了。奶奶在一旁听完儿子激情四溢的演讲,头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