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烟耐心解释着，她知道诺斯不太喜欢光明神：“我怕教会里有人发现，所以想用光明神术擦去刚刚的痕迹，这样会保险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他顺着颜烟的话音赞同似的说着，动作却是与软和话语截然不同。他往前走了一步，带着凉意的指腹从她手腕处擦过，直到完全握住她的手。

就在颜烟感到疑惑要挣脱开的时候，他垂下了头，让自己失落的表情准确无误落进她纯粹的眼眸中。

那比夜还要黑的发丝软软落在他眉睫上，遮住他眸中流转的锋芒：“不用担心的。在动手前，我用屏障把房间包裹起来了。不会有人发现我的痕迹。”

颜烟的注意力被他的话语和失落表情吸引走，顿时就忘记了他们交握的手，她怕诺斯伤心就继续解释着：“嗯，诺斯，我并不是说黑暗痕迹不好的意思，只是因为我们在光明教会里，所以做事情要收敛一点。”

诺斯点点头，他松开了颜烟，好像刚才只是一个无心的举动。只是他指尖颤动，无意似的往上勾起，轻轻擦过她柔软的手心，莫名的撩人。

他轻叹了口气：“是我莽撞了。我只想着给烟分享我的能力，却忘了这样会给你带来多少的麻烦，抱歉，我以后会藏好自己的。”

软和失落的话语和带着侵占意味的动作让颜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她知道诺斯对光明和黑暗之分敏感了一点，自己好像怎么说都会刺痛到他，干脆闭上了嘴。

她诚恳地抬头看着诺斯，试图让自己的真诚从表情上感染诺斯，好弥补一下她莽撞的动作。

但诺斯好像误会了什么，他凝视着颜烟仰起的面容，目光从她水润明亮的金色瞳孔扫过，浓黑的长睫不着痕迹颤了一下，接着他低下头，温热的唇覆上，吻了吻她柔软的面颊。

极快，极轻的吻，像微风拂过玫瑰的花瓣，他垂眸，看似诚挚的眼里满是促狭恶劣的笑意。

颜烟脸颊上那一瞬间的热意不但没有消散，还因为他似有若无侵入而有蔓延的趋势。

她忙把身子往后倒，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她忘了自己的手还被诺斯给拽着，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好在诺斯的手及时将她揽住了。

熟悉的糜烂蔷薇的味道，让颜烟的心不受控制跳快了几分。

“诺斯，我说过，朋友间的吻已经被禁止了。一位绅士在得到女士的允许前，不能擅自进行肢体接触。”颜烟咬了咬唇想要训斥他，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娇嗔。

诺斯稳住她的身形，这会绅士地把手收了回来，他藏着眼里浓烈的占有欲，只是低下头来，诚挚又无辜地说：“我以为，你刚才那样看着我，是想让我吻你。”

“我没有！”

诺斯听得她急促的反驳声眯了眯眼，他低下头颅，像蛇打量自己猎物一般注视着她，毫不掩饰他的神性与吸引力：“那现在呢？”

颜烟被迫凝视着诺斯的侧颜，他似乎成熟了不少，从前少年的青涩不知不觉间融合了青年的韵味，那只属于神明的惊心动魄的美将两者融合在一起，形成独一无二的他。

他的身形也比初见时要高大了许多，手臂线条流畅有力，单手揽住是她也十分有安全感，更别说那从袖口隐约露出来的黑色咒纹，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美感。

颜烟纤长浓密的睫毛慌乱颤动着，她被神明带着刺的美所诱惑，这让人战栗的、惊心动魄的张力仿佛要卷走她全部的心神。

颜烟仓惶收回视线，她看向虚空，不自知地咽了咽口水：“不，我不想。”

“好吧，”诺斯的声音听起来无比遗憾，他对颜烟报以最真诚、最无暇的期待，“如果烟想吻我，随时随地，我都愿意为你低下头颅。”

颜烟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大声保证：“不，我不会想的，绝不。”

诺斯笑意盎然，他仿佛是在听小孩无理取闹时的话语，表情纵容又笃定，就像是认定她总有那么一天一样。

颜烟明明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却在他似有若无幽暗的目光下没了底气，她迫切需要一个话题打破这走向莫名领域的气氛。

她轻了轻嗓子，拙劣地引开话题：“诺斯，你知道你的那些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吗？”

诺斯轻缓眨了眨眼，确保他的疑惑和茫然都被颜烟纳入眼底，才开口道：“我不记得了。”

即使在撒谎的时候，狡猾的黑暗神也不忘对他的猎物布下些陷阱：“听起来很诡异对吧？烟，我可能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是个怪物。”

颜烟心虚了一瞬，马上又理直气壮握紧他的手 ，掷地有声：“你不是怪物，你是诺斯。就算是我找错了人也没关系，我还是会照顾好你的！”

颜烟小心翼翼抬眼，暗中打量着诺斯。

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其实也是在试探诺斯恢复黑暗神的记忆没有。

按照道理来说，力量恢复了，白团消失不见了，黑暗神的记忆应该也会紧跟着回来。

刚才诺斯出手的时候，颜烟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带着险意的野性，可是现在，他看起来和平时的样子又没什么区别了。

他到底是恢复了，还是没恢复呢？

诺斯察觉到了颜烟的目光，他低头追随着她的视线，只是他赤色的眼眸过于灼热，那缠绵的目光让颜烟招架不住，慌忙收回来视线看向别处，连自己要问什么都忘记了。

诺斯不露声色收紧了手臂，他刻意放缓的嗓音显得又轻又撩：“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出去一次？”

颜烟怔然，她这些天总是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却忘了诺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是会闷的。

“我很抱歉，”颜烟愧疚地看着他，“是我疏忽了，你一个人在屋子里一定很无聊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今天可以出去逛一逛，诺斯有想去的地方吗？”

“去哪里都可以。”他顿了顿，小心极了，“你总是去图书馆对吗？我也可以去那里吗？”

颜烟点点头；“你当然可以去，不过我们需要小小伪装一下。”

现在的诺斯找回了力量，从侍卫眼皮子底下走出去这种事自然不算是麻烦，颜烟原本还担心他会因为要隐身而觉得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却发现他意外的很接受这个方式。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很愿意做这些事情。”他说着顺从的话语时，笑容却隐藏着危险，缠绕着人不断堕落。

颜烟只想到他可能是在努力隐忍已经觉醒了的恶念，却没想到，这只是黑暗神最纯粹的妒忌。

他要抹去光明神和她走在一起的画面，把自己的身影覆盖在她的记忆之中。

－－

神学院里总是热闹的，为了防止太多人的注目，颜烟稍稍给她们两个人施了个类似幻术的魔法，让她们看上去没有那么显眼。

学院的树都很古老，这些围绕着古典教堂旁的老树向天空无限伸展着自己的枝丫，用绿荫遮住日光，只留给来往的行人一些摇摇晃晃的花瓣。

颜烟和诺斯并肩走在人群的后面，听着前面穿着神袍的学生们在欢快讨论着什么，这种感觉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