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花央眯了眯眼，她知道这是指若他们几人有异动，埃瑟姆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的宣告。

哪怕阿兹达正站在她身边，也无法使她和阿珀琉斯获得温和的对待。

“……”阿兹达审慎地观察着对面的混血，他无法认识他们中的每一个，而且像他这样跟人类亲近的混血，受到更多的怀疑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阿兹达还是说，“把力量消耗在这里并不明智……阿特拉斯王城的上浮过程中存在各种失败的风险。”

埃瑟姆示意夏玛坐到防护舱位置上，他自己也缓缓退到一个舱位旁：“阿兹达，你是值得信任的，我们都不否认这一点。但是，人类……”

他深色的眼珠侧滚一下盯着绫花央，脸颊肌肉轻微抽了一下，显出狂野的狰狞，“不配。”

可怜的阿丽莎眨着眼睛左右看看，她只学习到了久别重逢的友好关系双方可以打招呼，但她并不知道该如何缓和处于微妙紧绷的两方阵营人物之间的氛围。

不管怎么说，这对一个才升级的小机器人来说还是太为难她了点。

第283章 | 0283 90.岁月无痕

阿拉克跟维斯塔坐在墙角的固定舱位上，脊背倚靠着坚固的墙面，拉住身边的固定环，像两块石头。

也不知道阿拉克怎么想的，他突然说了一句话，因为没头没脑的，倒像是喃喃自语：“迟了啊。”

昏暗的高塔暗室里，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在很远的地方响起，却又因为身体能货真价实感受到的，从脚底传来的震动而显得迫在眉睫。

阿拉克在一群行事激进的混血中，是个可以被称作悲观主义派别的家伙，他在自己的头儿面前也不隐藏自己的颓废风格。

有些家伙坚决认为混血不需要任何其他势力的假惺惺的帮助，弗得切林曾经就是个这样自大傲慢的武士。

维斯塔以及他所在的联合兰檀岛的激进派，不惮于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即使要与人类帝国虚与委蛇也并不是没有对此颇有微词的家伙。

哪怕结盟，他们也觉得这是对自身的侮辱。

而阿拉克，他认为合作挺好的，接受帮助也挺好的，但是……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太迟了，就算埃尔文或者深水城之类的人类势力出于利益的举动，恰好能与混血同行一小段路，也太迟了……那些异变的国民早都被抛弃，被抛弃的家伙心中也明白这一点，不可能再相信他们的故土。”

但落到嘴上要开口时，他只是说，“也不知道那些家伙散到哪儿去了。”甚至还摸着后脖颈打了个呵欠。

在沉默中，安全塔的玻璃都震颤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

但它们终究还是在闪耀起的魔法阵加持下稳住了。

近乎透明的高塔玻璃虽然能将海底王城的部分光线折射入内，深蓝色的光照依旧不能使室内的混血看清彼此的神态。

一阵极强烈的，由下而上的加速度带来的外力使得众人仿佛被压死在地面上。

王城防护罩之外的水流已经变成可看出螺旋斜切水线的巨漩涡。

而皇城宫殿正是漩涡眼。

透过这小小的玻璃窗口，可见的是宏伟壮阔的浩劫之灾。

阿拉克听见维斯塔温和的声线冷静地如此说：“奥米蕾娜……你还需要我重复吗？她还仍是人类。”

而每个混血都应该记住，人类不值得信任。

阿拉克轻笑了一声。

听见一个有所指向的名词，自然地会在脑海中勾勒出关于这个概念的画面。

因此他想起她是件很理所应当的事。

某一日白天。

阿拉克在深水城一处安全屋内围观着奥米蕾娜调配祈祷用的材料。

扎着冲天辫的杀手怠惰地窝在奥米蕾娜专门从苏尔多夫尔带走的填充式沙发上。

乍一看，很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但两人都彼此心知肚明，阿拉克不过是在监视她的行动。

将红发包在发帽里的奥米蕾娜坐在一边喝了口水休息，她在等待药剂反应时也愿意跟监视者聊两句：“你老了后，应该去看看皇室宗亲子弟的决斗。”

阿拉克莫名其妙地“哈”了一声。

奥米蕾娜捧着杯子慢条斯理：“结实的壮汉们穿戴着全甲护具，打上个几十分钟，接着双方毫发无伤地从市民们面前退下，既展示了武力，又宣传了和平。”

一出手几十秒内必出性命的阿拉克：“……”

就算是自认相当随和柔善的他也觉得那种打了半天一道伤口没有，一滴血没留，一个人没死的纯表演决斗毫无借鉴价值。

阿拉克一脸怀疑地瞧了瞧奥米蕾娜，结果她怡然自得地起身，继续调配着自己那些瓶瓶罐罐，“这样，你就可以把自己无聊死。”

她拿起一罐溶解剂，路过换了个姿势趴在椅背上的阿拉克，斜眼看他一眼，皱着眉把他肩膀上一根红色羽尾扫落，“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阿拉克：“……”

他很确定，奥米蕾娜对他这个监视者非常不满。

某一次黄昏。

无名小巷里，暗色幽影无法遮蔽飘荡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阿拉克皱着眉处理自己武器上的血迹，他只需要握着匕首，那些血珠就燃烧起来：“我演技就这么好？他真觉得我是个纯粹的傻子。”

奥米蕾娜则负责将尸体存在的痕迹消除：“只有平常就觉得蠢货太常见的家伙才不会轻易起疑。”

阿拉克狐疑看她一眼，感觉不对劲，“喔？”

女人按部就班地检查现场，“他们物以类聚而已。”

往外走了半天，高个子但总稍稍佝偻着上背部的杀手突然出声，“你在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