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滴。”老人应了一声，拿着铁铲，又往里添了不少。”

“西红柿挑青滴，放得久。”老人熟练地装袋，称重，然后将大袋小袋放到一边，替她装蔬菜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声音拔高了不少：“哎哟，你自己嘛？那你拿得了这么多？要不要我让我孙子送你，他最近也放了假。”

“不用不用，我，嗯，同学带我来的……”长吉忐忑地看向江为，只见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整个期间一句话都没说。

“哎哟喂，刚看到。”老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笑嘻嘻地冲着江为竖了个大拇指：“你朋友这个，这个。”

“男朋友哈？”

这话一出，把长吉吓得打了一个冷颤。多么恐怖的四个字，她急忙否认，老人只是笑，最后找了两个尼龙袋儿，将所有的水果蔬菜放一个袋，将干果之类的放一个袋。

而江为，没什么表情，依旧是看着她，看着她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看着她着急反驳辩解的模样。

嗯，很丑。

“好嘛，不是就不是。不过，”老人话锋一转：“小伙子很俊嘛，和你站一块儿很养眼，就是这……”老人挠挠头，将“这头发像街溜子”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然而，这一转折，却勾起了江为的好奇。

“什么？”

老人笑而不语，竖起大拇指冲他笑：“俊俊俊！”

虽说他不如江浔，但是从小到大，也是在长辈们赞美之中长大的，对于夸赞，说真的，他无感，尤其是一些同辈人的夸赞，无非是他们对于“财”“权”的一些倾慕罢了。

可偏偏眼前这个苍老的，可怜贫穷妇人的夸赞，让他内心漾起了一丝丝波澜。

有点儿开心。

长吉不说话，此刻的她心里打了结，怕得要死，不停地后悔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万一某句话惹怒了他，把摊子掀翻怎么办？这个禽兽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她吓坏了，弯下腰两只手抓住袋口就要起身，而另一只大手却比她抢先一步。

加更奉上。

第0151章151过往

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一个大男人，让一个瘸了腿的女孩儿提两袋重物？未免太不合理，就算是为了颜面，他也要帮她拿这些东西，江为是这么想的。

弯下腰的瞬间不知为何他想看看她，侧目的瞬间恰好对上了长吉惊讶的眸子，两人的距离不过三四厘米，隐隐约约能闻见淡淡的馨香，他有些好奇，好奇她用的什么香水，这比他闻到的所有味道都好闻。

目光不经意地向下，落在了她的脖颈处，白而轻薄的皮肤，透着淡青色的血管，黄色的灯光下，肌肤细腻，光滑，像陶瓷一样，给人一种冰冰凉的感觉。

黏腻的黑色目光，她吓坏了，急忙起身，身形不利索地向后退了几步，相比惊讶，更是惊恐，他这个罪魁祸首，居然会帮她提东西？又憋着什么坏？

她的反应，让阿婆也愣了一下，这哪里是谈朋友的样子，她明显是受到了惊吓，这让她想起了街上被虐待的流浪狗。

没给长吉缓和的机会，江为提着东西大步离开，这个腌臜的地方，他一刻都不愿意再待下去，与最初的嫌弃相比，现在的自己可谓是愤怒，愤怒她对自己的态度，又愤怒自己的幼稚。

当初是谁要捉弄她？报复她？欺负她？这个答案不言而喻，脑海中浮现出她哭泣，被几个男人围堵的画面，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江为心烦意乱，他提着袋子阔步向前走，长吉小碎步跑着在后边追，一路上都在做心理斗争，快到车前她才谨慎地张口：“江为，江为……”

谁知道他又抽什么风？长吉心里打起了鼓，她怕极了，眼看就要回家了，时间只剩一点儿，她答应了堂哥会去陪她，真不能再出幺蛾子。

长吉跑到他身边，试探性地抓着他风衣的衣角，原本就胆怯的声音被风吹得更小：“江为，你生气了吗？”

“嗯，我，我向你道歉。”即使她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江为没说话，把东西放到后备厢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他提着她的后颈强势地将她塞进副驾驶，长吉大气不敢出，整个人十分的配合，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任由他安排自己。

受了那么多苦，她也学聪明了不少，他和周驰简，其实只要顺从他们，说说好话，说不定两人就会放过自己。

猛然，座椅向后放倒，长吉被迫躺平，她下意识想起身，可又想起什么似的乖乖躺平，两只手捂着领口，眼睛瞪大看着她，声音温柔带着颤音：“不是说好了今天是我的时间吗？”

“那又如何？”江为讥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发抖的小兔，然后抬起她那只受伤的脚，挽起了裤脚，将鞋子，袜子全都脱了下来，长吉不敢挣扎，静静地受着。

“当初说好的……”

“你觉得我是讲信用的人？”他嘴上这样说，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那鼓起来软绵绵没有支撑力的脚踝，那里鼓起一个深紫色的囊包，两道疤痕，很丑，甚至可以说是恶心。之前，他没少拿这件事来羞辱她。

江为吞了吞口水，眼睛再次看向她，瞧瞧那窝囊样，眼睛圆溜溜地转着，不到三分钟的工夫，眸子上就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光，整个人不知所措地微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

他不是，她知道，他就是一个无耻的人渣。

“可是，我们说好的呀，我们一起商量好的……”她说得小心，与刚才那个老奶奶对话生机勃勃的模样不同，现在的她，舒展的枝丫快速蜷缩不停地在枯萎，凋零的落在了阴暗里。

江为向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欲望，可是现在，他迷茫了。

寻欢作乐，刺激，金钱权利，那都是具象的，可唯独在沈长吉这件事上，他从具象的欲望变成了朦胧的，没有形神的困惑。

太没劲了，看着她哭，害怕，被欺负，实在是太没劲了。

“我没有说不让你回家。”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说，你的脚是怎么坏的。”

话题转变得太快，长吉已经做好脱了衣服张开双腿，用腿间的那个洞来做交易，可他没有那样，而是问了一个没有由头，与他们之间毫不相干的问题。

“小时候，被奶奶踹坏的。”

太荒唐了，江为不敢置信，哪有奶奶踹自己孙女儿腿的？而且还烙下了这种残疾？

“沈长吉，我最讨厌说谎的人。”

车座渐渐伸起，长吉紧张地坐直身子，穿上袜子，鞋子，抬眸看着他，慌乱的心始终平复不下来：“真的，大概五岁的时候，他们打我妈妈，我去拦他们，被踹的。”似乎怕他不相信，长吉又补了一句：“我发誓，绝不骗你。”

两句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回想着她的母亲，那个温柔内敛的女人，她们挨打？可看她这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