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季随之道:“上?次谢怀瑾来见我的时候,就病得很重,他寻我谈过合作,关于你,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是因为他。”
辞盈手僵住,等?着燕季继续说。
“我安排在他附近的人说,他已?经许多日未出门了,一个从长安来的太医前些日半夜匆匆赶到,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去。”
燕季没?有隐瞒,但他知?道的事情有限,就挑着重要的和辞盈说了。
他看向辞盈,一向冷静聪明的人此时却连眨眼都不会了,他蹙眉看向辞盈,将笔从她的手上?拿下来,放置到一旁的笔架上?。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同你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是我妹妹,他就一陌生人,我自然是偏向你的。”
“只是辞盈。”说着说着燕季的声音认真起来:“你很聪明,那就应该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别?留遗憾。”
燕季话就说到这,他觉得辞盈很好懂,例如那日酒楼的运筹帷幄步步为营,这些日安排的得体细致滴水不漏,有时候却又?不那么好懂,特别?是和谢怀瑾这个人缠在一起后,就变得完全懂不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关心一个人却又?装作毫不在意。
那种装甚至不是装给别?人看的,是装给她自己看的。
燕季想,又?能骗得了谁呢?
真骗了自己,到头来就和他那义父一样,送着心爱的人出嫁后又?看着心爱的人被龌龊的婚姻生生耗死最后自己也死了,燕季看过一遭,虽也不太喜欢谢怀瑾那个人,但也不想再看见一遭。
燕季见辞盈久久不说话,起身?走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甚至连书房的门都没?有关上?。
风将炽热的光吹入书房,辞盈张嘴想答却又?捂住脸,仓皇之间,她听着自己未止的心跳,手脚僵硬连指尖都凝住了。
少女安静地看着地面,风将书架上?的书册吹开,恰好是一本《诗经》。
辞盈不知?道风将《诗经》吹到了哪一页,因为风吹开时,她已?经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或许将来的有一天,她又?会沉默于自己重蹈覆辙,但她知?道,好像......好像不该这样。
不该她明明心有忐忑,却因为害怕和畏惧,却因为过往和怨恨,忽略那么多东西。
她踉跄推开门,一扇扇门,阳光炙热地照在她身?上?,路过的风也带着热意,辞盈的眼睫亦在颤抖。
路上?遇见泠月,泠月一把将她扶住,惊讶于辞盈的慌乱,对上?辞盈泛着泪意的双眼,惊讶问她:“主子?做什么”,辞盈拿起朱光寄过来的信,捏住最下面一行,那是朱光寄信过来的地址,她不知?道朱光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不重要,总归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她。
辞盈看着泠月,轻声道:“去唤马车,把我送过去。”
泠月看着辞盈眉眼中的着急,也急切起来,忙跑出去安排。
辞盈捏着手中的信,在院子?里面颤抖地垂下眸。
她要去见他。
第68章 六十八章 光。
马车来的很快, 泠月将辞盈扶上马车,见辞盈一直垂着头,从一旁斟了杯茶递给辞盈:“主子, 先喝杯茶。”
辞盈接过,却没有喝, 只是?拿在手中, 手指一点一点将杯壁攥紧。
泠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样的辞盈不常见, 整个人身体僵硬,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将头沉默地低下。
她坐得离辞盈近了一些, 很轻地将辞盈的手攥住,表示自己在她身边。
辞盈对上泠月的眼神, 轻轻饮了一口?茶,其?实已经品不出什么?味道。
茶水顺着喉咙下去,辞盈的唇长?久地碰着杯壁。
辞盈想过很多, 唯独没有想过谢怀瑾会死。
谢怀瑾那?样的人,看着就像把生死都算透,辞盈想不到?有一日她会需要面对谢怀瑾死亡的可能。
马车行驶着,闹市, 然后是?一片树林,随后到?了一处僻静的宅子。
辞盈被泠月扶着下来, 马夫说?:“小姐,到?了,信上写的就是?这处。”
宅子很安静,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辞盈看着紧闭的门, 其?实升起过退却的冲动,但她没有向后走一步,只是?沉默了半晌后,一步一步上前,扣响了大门的门锁。
良久都没有人开门,泠月也走上来看,突然轻声“啊”了一声,然后用手打开上面的锁,直接推开了,门后是?空荡的一片,但隐约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辞盈带着泠月步入荒芜的一片,走过长?廊,转角第一个见到?的人是?烛一。
烛一一声“夫人”尚未出口?,就强硬地扭转成了“辞盈小姐”。
隔得那?样远,草药味已经涌入辞盈的鼻腔,但还没有挂白布,人应该还活着。
辞盈一时间不知?道喜还是?悲,左右只有沉默的一片。
她眼眸颤了一下,轻声问烛一:“他?怎么?样了?”
这次换做烛一沉默了,就在这时,拐角突然又?走过来一人,见到?辞盈,眼睛睁大了一些,是?烛二。
辞盈看着两张一样的脸,上面是?不同的表情。
烛二比烛一坦诚一些,声音轻了些:“夫人来看公子的吗?”
辞盈没有否认的必要,推开两个人想自己进去。
烛一烛二都没有伸手拦,只将泠月拦了下来,泠月看见烛一烛二哪里不知?道辞盈是?为何而来,转身看向烛一烛二想为辞盈多打听一些:“很严重吗?”
烛二点头,眼神却看着辞盈进去的方向。
烛一垂眸,但良久之后也“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