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扬道:“境外荒乱,遇见流寇是常有之事。”

他话音刚落,帐外便有人道:“将军!”

“进来。”贺云扬允道,转身看着荀毅几人走了进来。

“大将军。”东方代几人朝贺云扬行了行礼。

贺云扬道:“苍束,你与冷雁明日去一趟燕塞城外的和风村,抓一个叫老畋的人,秘密行事。”

“末将明白。”苍束和冷雁领命道。

贺云扬看向苍束,“人抓回来了吗?”

苍束点点头,“抓回来了,用铁链锁着。”

荀毅此时也道:“干马粪和竹筒也已备好。”语罢,对师孟道:“不知军医要做何用处?”

师孟望了一眼贺云扬,看向荀毅道:“十天之内,我助你们不动一兵一卒收回回虎城。”

“果真?!”最先脱口而出的便是高达了,他的性子从来就是这般急躁。

师孟道:“我需要人手将干马粪和那些地天仙熬出来晒干,之后牵上火药引线装进竹筒里,点燃投进回虎城。”

高达问道:“可有什么用?”

师孟道:“此药为剧毒,它们散发出来的烟雾可以麻痹人的知觉,让人一睡不起。”

高达听懂了,于是激动地道:“如此一说,便可以将这些怪物杀之于无形!”他的情绪一高亢,几人全都握紧了拳头相视鼓舞,又听高达突然说道:“军医,你说你一来便占了大将军的营帐,大将军这几个月辛苦,连觉都不曾多睡,你说你占着大将军的床多不好意思。”

他这突然的话锋一转让其余的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的很,一个一个都不吭声。

贺云扬却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想听听他还要说什么。

他见没人搭话,抬手就是一拍冷雁,“你倒是说句话啊,他一直赖着大将军,你怎么……”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冷雁一把推开手,还被狠狠瞪了一眼。

高达的声音虽刻意压了压,但是营帐中的人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师孟望了一眼冷雁荒乱而紧张的神色,似乎有些微妙气氛。

一直静立的东方代此时出言道:“闭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在贺云扬座下的几员大将中,东方代的性情是最像贺云扬的,他又身为众卫将之首,所以威严甚厉。不过他心里确有些疑问,因为大将军待这位军医确实与众不同。他与大将军自小便在军中相识,即使是同袍战友,也从不曾如此亲密过,于是在高达提起时他下意识地又大量了一番军医,在男子当中生得如此如玉如月,恐怕世上也无几人,若他是女子,这等容貌亦非凡俗,女子?东方代对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为之一震。

贺云扬没有与他计较,而是道:“司马代和业留下。”

“是。”其余人拱拱手,依次退了出去。

贺云扬道:“你们二人即刻密调二十人乔装进荒棘沙岭,务必将醉凝花的生长范围给我摸清楚。”

“末将领命!”司马代和业各自拱手道。

五日后,数以千计冒着浓烟的药球从回虎城外投进城内去,不多时,整个城池便如云烟笼罩。

第六日,高达和荀毅带着部队冲进城去,城无一人生还,街道上、陋巷中,全都躺在横七竖八的木笼子,城内尸横遍地,整个回虎城,透着死一般的寂静,无数士兵再见到此番惨状后纷纷丢下手中武器,哀嚎大哭。

回虎城一告捷,成千上万的西锦百姓不惜踏上百里、千里、万里路程前来认领家人尸体,无人认领的便只能集中下葬,一时间整个回虎城回荡着人们伤心欲绝地哭泣声,听得人心破碎,听得地动山摇,听得以守护家园家人为天职的士兵们燃起了熊熊仇恨之火,誓要以血还血。

第七十四章将计就计故人心

“咻!”地一声,一支利箭从指间离弓而去,强势而凌厉地冲破风流阻碍正中靶心。

高达看了一眼那箭头不偏不倚,不禁点点头,没想到这军医看上去羸弱的很,臂力倒是不错,更有天赋,稍一指导便练有所成,这比那些勤练时日的士兵倒是容易许多。

师孟放下长弓,一身月白风清,发带飘逸,她朝高达微微拱手,算是谢过他的指导。

“你可别谢我,要不是大将军吩咐,我才不乐意。”高达牛眼一瞪,不过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因为这人确实聪明的很。

师孟微微一笑,转眸便看见贺云扬和荀毅朝操练场走来。

“大将军。”高达忙朝他行礼。

贺云扬抬了抬手,望向师孟道:“练得如何?”

秀眉微挑,师孟道:“还行。”语罢,星眸流转,“不如三哥来指示?”说着,还中规中矩地朝他作揖。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啊。”高达当即不满地道,却被荀毅抬手拍了一把。

师孟见他走来,转身抬手从背后箭囊抽出一支长箭上弓。

“试过双箭齐发吗?”贺云扬站在她身后说着,抬手再抽出一支长箭来。

一旁的高达见贺云扬手把手教他,不禁叉腰道:“这人到底是谁呀?还呼大将军为三哥。”

荀毅有些头疼地摇摇头,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就属你是个瞎子,你除了打仗还能不能长点心?”

高达一听便不服气了,“我能打仗又怎么了?这跟我瞎不瞎有什么关系?”他说完,还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抬头又看见那两人这么亲近,不禁想起那日军医坐在大将军腿上的场景,心里更是觉得忐忑,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同荀毅低声道:“你说大将军一直不近女色,该不会是……”

“什么?”荀毅见他话到一半又不说了,表情古怪的很,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突然意识到他此话何意,立马气得咬牙切齿地指着高达道:“你那什么猪脑子啊?信不信我告诉将军去。”

“别别别。”高达一听,忙按下他的手来,憨笑道:“我这不是关心咱们大将军嘛,盼着他早日成婚。”语罢,还不忘添了一句:“冷雁的心意我们都晓得,再者她还同咱们大将军同床共枕过。”

荀毅道:“那是不知道她是女人,都多久的事了,我可警告你,这些话再不许多说,尤其是对军医。”

“为什么?”

“说什么你照做便是。”

荀毅话音刚落,又听得利箭凌厉,只见两只长箭齐发,在风流中各自势如破竹而去,正中靶心。

师孟高兴地抬头望着贺云扬,眼眸弯弯,笑如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