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你差人去问问,我要的马鞍几时能完工,将军不日便要回朝,不要误了。”
碧水笑道:“小姐放心便是,他们知道马鞍是给大将军的,一个个都把心提在嗓子眼呢。”
鱼可漪提到这位大将军,眼角眉梢满是欣喜,却又有些担忧地道:“也不知他喜不喜欢。”
碧水立马说道:“怎会?大将军是爱马之人,小姐此番心思定能让大将军放在心底!”
鱼可漪抿唇而笑,眼中尽是期盼,忽而望向师孟道:“鱼师孟,祁哥哥说他邀请了勖王去赏花,今日可有不少富家女公子一同,指不定勖王会遇见眼缘之人,你想不想跟他说说话呢?”
师孟看着她眼中明媚而狡黠的笑意,想了想才道:“你可有条件?”
鱼可漪掩唇而笑,“你上次给我磕的响头我觉着还不够呢,难怪那么丑的荷包没有送出去,恐怕勖王也是看不上的。”
师孟不以为然地垂眸看着快要捣好的汁液,说道:“你我平辈,我听人说平辈间行大礼,寿恐折。”
鱼可漪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冷冷地道:“野鸡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痴心妄想,你这辈子就只能老死在那间破茅屋里!”
又是一个逞口舌之快之人,师孟对此话置之一笑,未语。却不曾想这副淡淡然而不屑的神情立马惹怒了鱼可漪,她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曾经在自己面前卑微如草芥之人如今敢堂而皇之嘲笑她!当即她便拿了桌上的发簪走向鱼师孟,铁了心要让这臭丫头受点皮肉之苦。
师孟望了一眼桌上的金色剪刀,一旁的碧水见状,急忙上前对鱼可漪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再染好了指甲,恐会误了时辰。”
碧水这么一提醒,鱼可漪咬了咬牙,瞪着师孟道:“回来再收拾你!”
半个时辰后,师孟提着花篮从房间走出,玉秋不禁松了一口气,急忙拉着她离开。师孟不禁笑了笑,却在快要经过梧桐林时,余光瞥见系娘匆匆从林子另一头经过,她扭头去看,发现系娘频频顾看,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心下暗自思忖一番,便对玉秋说道:“你先回屋等我。”
玉秋问道:“小姐要去哪里?”
鱼师孟道:“我不走远。”
“好。”玉秋见她不愿告之,想着她如今不似从前,便转身先行回屋。
目送玉秋的背影远去后,鱼师孟才向系娘走的方向跟了过去。不紧不慢地跟随了许久,才发现系娘来到了后门,她不放心地左右看了看,才将后门打开,一个穿着体面,姿态却略显痞气的男人站在外边,他看到系娘后,一脸不耐烦地道:“怎么这么慢?钱呢?”
系娘冷着脸道:“好你个利九,你如今越发放肆了,居然敢上门要钱!”
“少废话,我不来找你们,银子会长了脚自动送到我手上吗?”
系娘瞪着眼睛看着他,那神色,几乎让人觉得下一刻她便会将此人生吞进肚了,“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男人毫不在乎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斜着眼睛道:“烂命一条,拿去便是了,不过你不要忘了,你家夫人可是金贵之躯,我想着那孟庄竹的事也没过去多久,我可不介意拉她一块陪葬”
“闭嘴!”系娘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脸色一白,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将门带上了。
鱼师孟从墙后走出来跟了出去,见两人消失在拐角处,立即加快了脚步跟上去。走进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系娘和那个男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往前走着,一句话都不曾交流,拐了四五个街道后,两人走进了一个钱庄,师孟只能守在外边的胭脂摊上,假意挑选着。等了许久后,才见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站在钱庄外说了几句话。
“三小姐?”身后忽而传来一个声音,鱼师孟回身便看见邬孝站在不远处,眼中还有些疑惑。
邬孝确认是鱼师孟后,赶紧上前拱手作揖道:“三小姐怎独自一人在此?”
“我”鱼师孟回答着,不经意进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快步走到钱庄门口,视线投向远处,搜寻着两人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第七章情愫微动心已伤
瞧见鱼师孟在找着什么,邬孝跟上前去问道:“三小姐在找人吗?”
“哦,不曾找谁。”鱼师孟不动声色地垂眸理了理长袖,转开注意力道:“你今日不当值?”
邬孝脸上浮现出沉重的神色来,“家中母亲病了,告了一日假,正抓好了药回家。”
鱼师孟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两副中药,念及他此前为她保密,不禁多问了几句:“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邬孝无奈一笑,道:“眼疾,多年的隐疾了,谢三小姐关心。三小姐还是早些回府吧,私自出府,若被夫人知道,惩罚必不轻。”语罢,他行了礼,准备离开。却在这时,忽而听见一个妇人地尖叫声响破天际。二人同时望去,却见身旁的人全都赶了过去看热闹。
不远处的人群里,一个满脸急切的妇人正和一个提着菜刀的猪倌拉扯,这个猪倌满身横肉,一脸凶煞,一口咬定这个妇人刚才偷了他的银钱,要抓她去报官,而妇人急红了脸,尖叫着否认没有偷钱。这猪倌急了,举刀就架在妇人的肩上,怒道:“这钱就是我的,你若再不松手,我定将你劈成两半!”
这猪倌凶神恶煞,吼得这妇人吓出了眼泪,向围观的众人哭道:“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偷他的钱,这钱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我刚才只是经过了你的摊位,什么都没做啊!”
“胡说!我明明看见你偷钱了,你还想狡辩!”一个矮瘦男子站在猪倌身旁拿手指着妇人。看来这个男子是目击者。
猪倌一把提了妇人的肩膀,“走!跟我见官去!”
“干什么的?!”随着一个响亮的声音袭来,看热闹的人一层一层被人粗鲁地推开,一个身着官服的差役走了进来,斜着眼瞪着猪倌的手,那猪倌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妇人,而那个矮瘦男子见差役来了,立马缩了缩脖子,变得獐头鼠目,像是在找机会溜走。
尽管来了差役,可这两个男人和妇人各执一词,围观的路人又说不曾看见,瞅着妇人坐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差役一下子头晕了起来,准备将三人都带到府衙去。
一旁的鱼师孟将此景尽收眼底,便低声对邬孝说了几句话,那邬孝听完,眼中流露出钦佩来,当即走进了人群,向差役说道:“这位大人,小的知道是谁偷了这位大哥的钱。”
“王爷,要绕路吗?”不远处的陆久安向身旁的李彦歆低头询问,李彦歆却只微微含笑,视线落在鱼师孟身上,不曾想今日会在街上遇到她,见她差人上前解围,想必已然看出什么端倪,如此,更加不能就此离开,他倒想看看她的法子。
差役上下打量了一眼邬孝,挑头道:“那你快些说说这小偷是谁?”
“是。”邬孝点头,“还请大人让人端两碗水来。”说完便走向坐在地上的妇人,“这位大嫂,可否将您的钱袋给我?”
妇人抬手抹了两把泪,思量再三,还是将手里紧紧攥着的钱袋递给了邬孝。邬孝拿过钱袋后,又对那猪倌说:“大哥可否拿些今日赚的钱来?”
差役朝猪倌挑了挑下巴,那猪倌只得去摊前抓了一把铜钱过来。邬孝将两碗水放在地上,将猪倌和妇人的钱分别丢进碗里,抬头道:“大家可曾看出什么?”
他这么一问,包括猪倌和妇人,所有人都挑高了头去看,那差役皱着眉头在两碗水中间来回看着,突然灵光一双,大喜地抬手一拍大腿,叫道:“有油!”
邬孝点点头,“不错,猪倌卖肉,猪肉上尽是猪油,手中也会沾上许多,收的钱自然会沾上猪油,这位大嫂钱袋里的钱丢进水里干净无异,小偷自然不是她。”
“正是!正是!”妇人闻言,破涕而笑。那猪倌也抬手挠着脑袋,细细想着好像有点道理。
差役皱眉道:“若是如此,那小偷又是何人?”语罢,视线一转,盯着那矮瘦男子道:“你说你亲眼看见她偷了猪倌的钱?”
“小小小人确实,看见了!”矮瘦男子不敢和差役对视,两只眼睛盯着地面,骨碌转着。
“恐怕是有人贼喊捉贼吧!”邬孝斜了一眼矮瘦男子,这男子吓得撒腿就跑,邬孝的动作比他还快,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摔在地上。差役见状,赶紧上前将他的手掌掰过来,发现上面有些油光,于是在他身上摸索,果然从他怀里掏出一些铜钱来,差役将之丢进碗中,那水立刻浮了些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