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裕脑子很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厢情愿幻想何介一的生活很优渥。
万宜同突然扯扯他衣角:“你们关系很好啊,这件衣服一看就是何介一奶奶做的。”
“嗯。”余裕声音很闷,低着头眨眨眼,很快岔开话题,“我们继续做椅子吧。”
研学的下午是自由活动,万宜同和一堆同学嘻嘻哈哈要去摘橘子,跑过来不冷落余裕:“小鱼鱼,跟我们一起去吧?”
余裕看见何介一在那堆人的边缘,撒谎:“我想去阅览室看看,我还没见过那么多书呢,”万宜同样子不死心,他狠心,“我不喜欢和那么多人一起,你去吧。”
万宜同突然摸摸他头:“开心一点吧,我还想着带你散散心呢,不过你喜欢一个人待着也好。”
万宜同蹦蹦跳跳走了,余裕在研学基地漫无目地乱逛,最后端着属于自己的那条小木凳回了寝室,他和何介一的房间在基地深处,一路要经过一条漫长的走廊,余裕回想昨天和何介一一起走过的心绪,突然意识到对比昨天,这条路好像显得要更长。
他神思不属地开门,抬眼,手里的板凳叮铃哐啷在地上滚了一圈。
何介一跪在他床边,脸很深地埋在手心,里面捧着他昨晚脱掉的那条内裤,听见声音抬头,表情泰然自若:“鱼鱼,你回来了。”
余裕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去摘橘子了吗,而且,你在干什么。
何介一起身的样子很轻松:“下午自由活动,我就回来了,想要洗衣服,”他对余裕展示,“我想帮你洗,但是好像是干净的,很香。”
余裕嘴唇颤抖:“你放回去,我自己会洗。”
“好。”何介一很听话地把内裤平展在他床上。
余裕面红耳赤地和床争夺,把内裤用力塞进口袋:“不要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
何介一看起来不懂,很高大地站在原地,形状无辜:“没有误会。”
余裕把凳子捡起来,摆到墙边:“你什么也别做。”
何介一很满足地把他的凳子也凑到墙边:“下次去你家我们可以一起坐下了。”
余裕躲开:“不会,”补充,“你不会再去我家,所以也不会一起坐下。”
何介一想了想,微笑:“我觉得我们一起在你家很好,我也喜欢外婆。”
余裕无力地重申:“不会再让你去我家。”
他眼睛胀得很痛,很快地对何介一解释:“对不起,我不知...我以为你家条件很好,所以擅自留下了你的补助卡,这次回去以后我会把钱和卡一起还你,真的对不起。”
何介一很疑惑:“为什么?”
余裕抿着唇:“我很坏...你就当我鬼迷心窍吧,害得你寒假没地方住,真的对不起。”
何介一第一次说话很急切:“我是说,为什么还给我?我是自愿给你的。”
余裕意识到自己很蠢:“你早知道卡被我偷走了。”
何介一重申:“是我自愿给你的。”
余裕没什么力气,心跳得很快:“为什么?”
何介一没怎么想:“我喜欢和鱼鱼一起吃饭。”
余裕看着他:“先不要这么叫我。”
何介一回拒:“我听见别人叫了,很好听,我喜欢。”
余裕没什么表情:“你什么都喜欢。”
何介一穿着和他一样的黑色上衣,不笑的样子冷得很英俊,但说话时显得对他真诚,充满了不对别人展示的耐心,还有不太醒目的热情。何介一赞同他的厨艺,盗取别人对他的昵称,喜欢他的身体,然后把对这些部分的在意凌驾于余裕本身。
但何介一也走进他像壳一样容留自己龟缩的小屋,包容他畸形奇异的部分,允许他做坏事,原谅他擅自留下那么多钱,还有和他两次比地球上的其他两个人更亲密。
余裕毫无意义地重复:“我原谅你了。”
何介一突然抱住他,把余裕拥挤地塞进他的臂弯:“对不起,”还有,“你别哭。”
余裕意识到何介一的前襟湿润地贴在他脸颊。
余裕眨了眨眼睛,何介一松开他,很犹豫地低头,果决地亲了他流泪的眼睛:“你别哭。”
余裕做了一些决定,大脑很错乱:“以前的事情我也有错,”他不知道何介一脑子有病,这跟骗傻子有什么区别,“以后我们不正常相处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
何介一被他推开一步,样子像什么都能听懂:“什么是不正常?”
余裕很无力:“比如你不该亲我,也不该摸,摸我的身体,性是相爱的两个人做的事情。”
他不打算提让何介一难堪的事:“我知道你可,可能跟别人的认知不太一样,没关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帮助你的。”
何介一沉默了一会儿,微笑:“好啊。”
余裕突然意识到何介一的微笑也不像笑:“不是高兴的话可以不笑。”
何介一嘴角弧度很标准:“我以为你喜欢。”
“我不喜欢。”余裕很快否认。
何介一不置可否:“性不是做爱吗?我没有插进你的身体里。”
意思是并不否认性应该包含相爱。
余裕没想好怎么反击,何介一还在自言自语:“我们都没有勃起过,无法进行插入式性行为,我知道什么是做爱,我也会教你的,我们没有做爱。”
余裕感受到自己情迷意乱时何介一依然冷静的那种难堪:“那我们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