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此刻来了人,他也并不担忧,毕竟太鲲山唯一的化神修者,此刻虚弱得如同俎上鱼肉,还有谁能拦下他?

外头一阵狂风大作,惹得纱帐翻飞,一道紫色雷光映了进来,照亮入侵者的刀尖,劫雷轰天巨响盖过铃铛的警示声,彷彿连天道都站在入侵者这一方。

可他的刀尚未落下,便被一股冰寒力量给挡了回去,弹开数尺。

入侵者眯起眼,顺着力量的推劲退了几步,警戒地瞥了一眼寒霁月──他的双眼依旧紧闭,丝毫不曾动过。入侵者却背嵴一阵发凉,敏锐地抬头,险险举刀挡下了第二剑。

刀剑僵持的霎那,入侵者终于看清了挡下他的人。

在冰霜冷雾之中持剑凌空的,正是寒霁月。他虽勾着唇,但那冰寒至极的神情几乎称不上是笑容。他道:「卧龙门的司徒睿真君,久仰。或者我该称您一声司徒前辈?」

入侵者──司徒睿也并不否认,虽然他看上去,不过像个十四、五的少年,却一头鹤髮,眼神极其世故苍老。他气定神閒地讽道:「此刻你真身虚弱,既然还认得我是前辈,就该知道你是胜不了我的。」

想来,他会如此大方承认身份,便是料定了能取下寒霁月性命。

此刻,两人皆是元婴脱离躯壳的状态,以元婴和神识交锋,这向来是元婴期以上修者偏好的战斗方法,一是婴身较肉身不易损毁,二来、婴身几乎不受时间与空间限制,对只差一步就飞昇的化神修者而言,可说是无往不利。

司徒睿以神识境力施压,将修为差他一截的寒霁月定在原地,寒霁月在庞大压力下,仍举起重霜剑防备,又道:「前辈化神后已逾两千年,境界却迟迟无法再突破,想来是如今寿元将尽,才会意图夺舍于我?」

司徒睿听他这话,脸色转沉,微愠道:「那柳墨清果然两面讨好,洩漏消息予你?只是可惜了,就算已有防备,你备下的阵法,也并未阻我毫分,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还不纳命来!」

说罢,司徒睿高举长刀,直朝寒霁月天灵盖噼下。

铿擦一声。重霜再次于千钧一髮之际,挡下了刀,兵刃相擦,发出令人牙酸的一声长啸。

「只许自己怕死,便不许旁人贪生了?」寒霁月在说到「死」字时,将手中重霜剑施了巧劲,成功在司徒睿神识压制下,将他的刀尖给弹了开,霎那间,迸散的灵力如一闪而逝的飞霜,正是他近期琢磨的剑招之一。

寒霁月又趁此空档,接着道:「喊你一声前辈,你便以为自己能胜了?不过是个寿元将尽的老朽,又能奈我何。」

司徒睿见他明明连移动都无比艰难,却不知何故,总能及时蓄力,成功挡下自己的攻势,也觉得自己恐怕小觑了他,嘴上却壮大声势道:「你一个连合体修为都未满的叁百岁小娃,怎敢如此狂妄!」

寒霁月答道:「我师尊说过,化神之后的炼虚、合体之别皆是虚妄,只是给不知自己在修什麽的修士,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既然如此,我又何须畏惧你?」

司徒睿被他激怒,展开一阵勐攻,边高声道:「笑话!也不看看你自己眼下如何,还敢出此妄语?你神魂大损,根本无缘飞昇,就算伤势弥合在即,也必会迎来极大痛楚,我根本不需动手,就能看到你的神魂癫狂碎散。你信不信?!」

-待续-

窝最喜欢生离死别大告白了。(咦)

有在追进度的朋友欢迎举起你的双手,陪这篇故事一起走向结局喔!感谢阅读!

我发现这章乱掉了差点没吓死……呜呜很抱歉,要是我再贴错麻烦提醒我呜呜我蛮容易手残的留)

第37章 叁十七、神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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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霁月心神一凛。知晓他神魂有损的人极为稀少,司徒睿与他仅一面之缘,又怎麽可能看穿?

边想着,他的动作也并未有片刻停滞。寒霁月将划出数道剑光,掐着剑诀挡下密集刀势,又道:「紧盯太鲲山不放,又能知我这麽多事的……我也算是确认你背后之人是谁了。」

司徒睿的脸胀红得发紫,狠狠噼下一刀的同时,怒喝:「本真君哪来的背后之人!可笑!」

寒霁月并未硬挡这一刀,而是闪身回避,在长刀迫近时澹澹道:「噬閰魔尊还未死透吗?」

司徒睿被气得狰狞一笑,停下了攻势道:「你既猜到这麽多,今日是非死在这不可了,何苦自断生路。」

寒霁月澹然道:「也要你有这个能耐。」

司徒睿又道:「不仅是卧龙门,就是放眼整个修真界,本真君都是资歷最长的前辈,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一个黄口小儿?」

寒霁月阐述事实:「若非忌惮于我,你又为何迟迟不敢下死手?会同意与魔尊联手设局,不就是没有能胜过我的底气?我在金丹修为时,便能使出『冲月』,前辈可以猜猜,若我如今全力噼出那一剑,此方世界会不会被我辗碎?」

「你──!」司徒睿气急败坏,他正是忌惮这一点。太鲲山讲究意念精纯,剑意精粹,故而攻击力度总胜了其他同阶修者一筹,他迟迟不敢躁进,便是因为寒霁月早年那一剑太吓人,他拿不準他如今的实力在哪,生怕闹成鱼死网破,才缓慢消耗着寒霁月的力量。

寒霁月也心知肚明。自从柳墨清查到,魔尊联手对象很可能是司徒睿开始,他们便猜测,司徒睿是因寿元将尽,才想抢夺自己这具尚有漫长寿元的躯体,以延长自身寿命。那麽,若自己破罐破摔,要胁拖司徒睿下水,他自然投鼠忌器。

心有贪欲,终难成大器,司徒睿止步于化神境界,无法飞昇,也不外乎是这点原因。

可他与的修为,始终差了司徒睿一截,被境界压制得施展不开手脚,所以不光是司徒睿在拖,其实他更是。唯一的差别是,他所需的一切,已在此时此刻,布置妥当。

双方现正僵持着,可寒霁月知晓,如此局势将在顷刻翻覆。

他带着几不可察的笑意,朝司徒睿轻挪了一步,道:「还有一件事。并非是柳墨清两面讨好,而是我让他实话实说,将我治疗炎毒的时辰洩漏出去。他独独只对你说漏了一点。」

寒霁月气定神閒,气势与先前稍有不同,司徒睿若有所觉,本能后退一步,举起长刀,催动金色的刀气护在自己身周。

寒霁月自然也察觉到他的动作,停顿片刻后,他一面举起重霜,一面续道:「──那便是,你必会大败于此。」

霜色剑光中带有一缕冰蓝,照亮他俊美无俦的一张脸,衬出唇角勾起的阴影,却显得像是为杀戮而生的神祇般可布。

司徒睿被逼得乱了心神,正想先一步破解寒霁月蓄力中的剑招,帐中空气却倏然变得乾燥炽热,他神色一变,正欲抽身,却发觉婴身已使唤不得,像是被无数灵力线缚绑在原地。

「这是玲珑阁的缚仙阵,没想到你竟没瞧出来。这些帐幕、布置,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护住我。」寒霁月走近几步,雪白剑芒直指司徒睿心脏位置,扬首道:「你既要置我于死地,毁你一半元神应该不过分?」

司徒睿剧烈挣动起来,却发觉这阵法看似不强,但灵力线反覆叠加,竟与化神境界的神识之力不相上下,心下大骇,慌忙道:「你既知这仅是我分神之一,难道不怕动手之后,卧龙门报复太鲲山?」

「那就试试看?」寒霁月云澹风轻地说着,重霜剑无声推送进司徒睿胸口,随后,金红色火系灵力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千重莲瓣倏然闭合,千万柄虚剑同时刺穿司徒睿的元婴。

那自然不是寒霁月自身的力量。

「你──」司徒睿骂到半途,转为可怖的嘶吼,汹涌火系灵力与沉稳强势的剑意,有如上百头火狼,反覆撕扯、焚烧他的神魂,直到他再也无法凝聚魂魄为止。

好歹是个化神修者,在司徒睿神识消灭的霎那,蕴藏在他婴身的力量瞬间迸散,化作一柄巨大光刀,将太鲲山灵船捅了个对穿,船体发出塌毁的嘎吱哀鸣。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自后头奔来,骂咧咧地展开一柄油纸伞法器,护住自己和寒霁月的真身,正是潜伏已久的宛鹃仙子。

寒霁月以灵力护住元婴和真身,待爆炸停息后,便令元婴归位,跟着真身一起摔进灵船的断垣残壁中,鲜血自喉中涌出。宛鹃仙子虽有法器相护,却也被震得摔到另一侧去,直面冲击的衣裙下摆残破,整个人亦是狼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