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将碎裂的玉珮捡起,紧握在左手中,掌心被刺得溅出鲜血,神色冷厉地低吼:「住口!」
他在同时足下发力,向前飞跃的同时凝神挥出一剑,数道剑气领在他前头,带着金红焰火破开魔气,如剑矢般击中了「魔尊」的身躯,将血雾撕裂成无数片。
不离从那魔尊头顶上飞掠过,正好听见魔尊发出低笑,以嘶哑气音说道:「封璐的弟子,后会有期。」
没了魔尊境力的压制,柳墨清的巨爪紧接着往血雾拍下,洩愤般将魔尊的凭借彻底拍散。
不离落在不远处的沙洲上,柳墨清一爪拍起的沙尘自他背后涌上,将他的身影短暂淹没,沙尘退散后他却仍未移动半步,孤身立着的身影令见者感到沉重。
「不离道君......你还好吧?」柳墨清回过神后,有些小心地问道。刚才那玉珮他也瞧见了,寒真君那边会碰上的状况他也略知一二,不似不离般完全被蒙在鼓裡,却也因此更加心虚。
不离默然未应,只是艰难地闭上了眼,抚向自己心口调息,半晌神色才好看了些。
紧接着,不离将灼连重重刺入泛着珍珠白光泽的沙洲中,又取出了一盒赤色碎矿倒了下去,将剑身埋得更深。
观星台诸人赶至时,见到的就是这麽一幕。
下一瞬,沉寂已久的劫云忽又隆隆作响,众人抬头一看,才发觉劫云变得比原先更浓重,似漩涡般转动起来。
杜道君愀然变色,忙喊:「停下!就地设阵防护!快一点!」
柳墨清见状,则是骂了一大串的妖语脏话,巨大妖身一跃到远方去,才骤然收成人型,挂在树梢上大喊:「不能先说一声吗!好歹我们是交过命的交情了吧!」
要渡元婴劫了不能先说一声啊!柳墨清在心中暗骂。
-待续-
打戏写起来好痛苦,我就没画面……总之希望大家喜欢。
再次感谢阅读到此的你,努力迈向结局囉。
第36章 叁十六、劫成双
8-10T00:00:00
不离孤身立在劫云正下方,周遭草木早就在劫雷、对战轮番摧残下,折的折、烧的烧,被夷平的地面空旷无比,只有他一人杵着,对天雷将至的闷响充耳不闻,紧闭双眼仰起脸。
他的浏海自额上滑开,眉心形似火莲的纹路,正散发着金属烧红般的光。
他缓缓开口道:「师兄……不,寒霁月,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对罢?」
发觉眉心多了个符文,是在不离除去经脉炎毒,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时师兄告诉他,这只是个清心的咒文,助他持守灵台明淨,他也一直如此相信。
直到方才,他在蜃楼中见到「寒霁月」。
不离无法详细解释缘由,可他在那个当下,就是能认出来,蜃楼中人的确是寒霁月本尊,而非心魔或彷冒者。
继而,他才能发觉他真正的心魔,其实是自身脆弱可鄙的模样。
既然如此,一直以来待在他识海的「心魔」,又是谁?那「心魔」是在寒霁月十年前离山寻药、不离思念他时出现,而就在刚才,祂又在蜃楼中现身,唤醒身陷过往梦魇的不离。
思至此,不离的指尖便不住地颤抖,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怖的答桉──识海中现身的师兄并非心魔,而是寒霁月一部份的神魂,因某些缘故,却封印在不离的身上,因此能够现身于他的识海中。
然而,结成元婴的过程,需将神魂提纯炼化,以便缔结的元婴能与神魂契合,因此若不离的假设成真,寒霁月那部份在他身上的神魂,也将在他渡元婴劫时,从他的元神上强制剥离。
无论是削下自身一部份神魂,或者重新让神魂与元神弥合,都将是比蚀骨更深刻的痛。不离难以想像,寒霁月当初为何愿意为他经歷这些。
此时此刻,不离只需凝神感受,便能察觉到一缕熟悉的神魂之力,正沉默地盘桓在他身周,却也即将离去。
压下哽咽,他如祷唸般低声续道:「我的修为,压抑在金丹大圆满已久,方才的消耗引来天道的注意,将引来天劫,换言之,我就要结成元婴了。」
「虽然我有自信,可未免不测,有些话要先说完。」
「一直以来,我亟欲提升修为,并非只是出于自卑。而是,我希望能成为你的对等,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你身侧……寒霁月,你是最洒脱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我愿替你减轻那些担子,令你活得自在。我想成为你当之无愧的道侣,与你共享气运,生死与共。」
「你说过,你盼我自由,想必是忧心你我之间情义太重,无形中拘束了我。可我并非想偿还什麽,为师兄所做的一切,我甘之如饴。」
「这些话我思量已久,原想等晋升化神那日再说,可我真的怕来不及……我已猜到,师兄部份神魂在我身上的事,如今也不好多言,只能请求你,一定、一定要捱过去。否则,我真不知道会做出什麽……也不敢深想。」
语毕,不离睁开了眼,眼眸攀上血丝,眼神却无比清明。
「请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最后的话语如同哀求。
下一瞬,第一道劫雷落下。不离以灵力护住周身,丰沛灵力削弱了劫雷攻势,却无法留住那一抹神魂的气息。在炽白电光之中,那抹神魂彷彿也牵动着他的,彷如一双紧紧牵携着的手,被外力撕扯开来,就此永别。
◆
一刻前,太鲲山营地。
灵船静静悬在高空,甲板上布设的层层暗色纱帐,随着强风不止地飘动,灵船上却静谧得带着一股死气。
忽而一道威势极强的神识逼压而来,王者君临般。看守纱帐的青袍弟子只挣动了一下,便被那道神识压得动弹不得,仅能眼睁睁看着一道发亮的身影,在甲板上谪仙般款款降落,紧接着,迅如鹰隼的刀光一闪而逝。
下一瞬,青袍弟子无声倒下,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求援机会。
那道身影轻掠过倒下的青袍弟子,闪入帐中,飞掠过层层纱幕,随手又解决了几名弟子,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未曾停滞半步,几乎像流光一闪而过。
他一路逼至纱帐阵势的核心,方显出身形,无声笑了起来。
最中央的大帐足有两丈长宽,帐内地面竖满短木桩,木桩间縴拉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绳,绳上则系满铃铛,风吹过便发出轻响,显是为了保护阵法中央的人。只是,用这阵法对付眼下的入侵者,似乎并不堪用,直至此刻都并未示警。
阵法中央,寒霁月紧闭双眼,身着单薄中衣,仰躺于竹蓆上,苍白面孔冒着细汗。他的脖颈和头部被扎上无数金针,灵脉一股一股发着光,恰似暴跳的血管。
任谁来看,都晓得这是一名修者最虚弱的时候。
入侵者高举长刀,一跃而起,自系着铃铛的绳上飞掠过,此时铃铛才忽然齐响,狂乱合奏正合入侵者的狂喜,并未动摇他的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