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骨头砸在肉上的、钝重的闷响。

夏越柏一拳把他掀翻在了地上。

正在閱讀第28章,共32章

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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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疼吗?”

灯光昏黄,夏越柏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辛雪跪坐在他双腿间,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块纱布,细致地裁剪。

剪刀划开纱布的沙沙声中,夏越柏沉沉呼吸,“疼。”

辛雪停下动作,擎着他的下颔,查看颧骨处的那片擦伤,不深,隐约渗出一点血丝,但破在最疼的表皮,手上一块严重些,皮开肉绽,被地上的碎玻璃划的。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旁,直起上身,“我再给你吹吹。”

夏越柏的肩被辛雪轻软地半倚着,脸离得极近。他的皮肤有种婴儿般的质感,半透明的肌理上绒毛清晰可见,像颗鲜嫩的桃。

他鼓起一点脸颊,微小的气流在夏越柏的腮边扰动,带来凉意,刺刺的锐痛得到缓解。

“太冲动了。”辛雪轻声叹气,梁殊的事早已乏善可陈,所做的种种不过是跳梁小丑,徒让他自己难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不一样,”夏越柏不认同,“我有你心疼,他没有。”居然还很得意,毫无悔改之心。

“既然知道我会心疼,”辛雪把剪好的纱布比着位置,仔细贴住,然后不轻不重地在他伤口上点了一下,夏越柏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就不要再做让我心疼的事。”

“我不后悔。”夏越柏垂下去的眼睫藏着股倔劲儿。梁殊比他严重得多,鼻梁骨折破相,可惜了那张被乐迷追捧、媒体炒作的脸,而他断定梁殊不敢报警。

辛雪问:“梁殊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夏越柏硬邦邦的,他不想让辛雪知道,也根本说不出口。

“没什么的,更难听的话,他都对我讲过的,”辛雪的手指在他后颈一下下抚着,令夏越柏有种想躺倒下去、让他把自己全身都摸一遍的冲动,“巡演还剩最后一场,他没多久了。”

这是他呆过十年的乐队,他希望尽可能地把这件事对其他成员的负面影响降到最小。

夏越柏今晚有些远程工作需要处理,室内的暖气过于干燥,辛雪洗过澡,穿上外套,拿了烟,出门透气。

他随便找了个凉亭坐下,不一会,脚下堆起几截烟蒂。冷冽的空气闻久了有淡淡的甜味,洗涤着尼古丁累积的肺部。

差点忘了什么。他掏出手机,点开和游驹的聊天框。没等太久,电话打进来。

漆黑的天穹的深处闪起点点的莹白光亮时,他正和听筒对面的人聊到要处,“蔺总,这个职位我恐怕难以胜任,也不能服众。”心道半年不在,c市的空气质量倒是改善不少,连星星都能看见了。

再定睛,星星却从天上掉了下来,一团团雪白轻盈奔向他,摊开手掌接住一簇,倏忽融化作冰凉的雨。

地上积起一层薄雪,咔嚓,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轻响。

辛雪循声望去,是夏越柏,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这边。

“过来。”辛雪默了一下,做出口型。夏越柏上身还算厚,下面居然只套了条运动短裤,就这么光着腿潦草地出了门。

夏越柏脸上有点委屈,在问辛雪去了哪。他好容易忙完工作,一抬头,辛雪却不见了。

辛雪捏了捏他的手指,果然冷得沁人。他歪着头用肩膀夹住电话,取下围巾,一圈圈给夏越柏绕上。

羊绒围巾触手绵软,残留着辛雪的温度和气味。夏越柏把鼻尖埋了进去。

挂断电话,辛雪温和地陈述:“抱歉,我不会再让你和他们见面了。”

游驹不打自招,他们几个糊涂蛋不知道怎么合计出的这么个馊主意。由于梁殊的前车之鉴,他们作为多年至交,决定给夏越柏个下马威。所以今晚辛雪才被缠得脱不开身,无心关照他,而游驹趁机把他灌得醉了个彻底。

“你太小看我了。”夏越柏微微露出笑意,“我想认识你的朋友,也想让他们接受我。”

他淡褐色眼珠被雪地映亮,辛雪封冻的心仿佛有什么正势不可挡,冲破阻滞,濒临决堤。

“游驹和你说了什么?”辛雪又问。

“说你好,说你受欢迎。”夏越柏细数,游驹眼里的辛雪近乎完美,不止游驹。

深暗的凌晨,银箔般的细雪洒落,他穿过庭院,看到辛雪坐在那儿,夹着细长的黑色香烟,烟雾袅袅升起,仿佛一支昙花,在他的静夜盛放。

“我要听实话。”辛雪说。

夏越柏轻轻道:“他告诉我,有份很合适的工作找上你。”游驹的原话远要过分,大意辛雪如果决定接受offer,便必须留在c市,会选择休学,或转函授。那时他努力地说服了自己,没关系,只是异地而已,他应当尊重辛雪的一切决定。

“你也太小看我了。”一模一样的话,辛雪又还给了他,“对你自己多点信心,也对我多一点,好不好?”

夏越柏的睫毛震颤着,听到了来自辛雪的三个字,我爱你。那么柔和,却有撼动他整个世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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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夏越柏收到了一条社会新闻软件的推送,某知名乐队成员涉嫌吸毒被捕,内容暗指梁殊。他给辛雪看这条新闻,辛雪没表现出太多惊讶,所有存在过的感情在此之前都已耗尽。

他和夏榆仍偶有联系,告知他,自己和辛雪在一起了,可以告诉夏之仪。

夏榆回了个“好的”。

夏越柏盯着那条消息,正略感疑惑,趴在他身上的辛雪突然笑了一下,亮出手机屏幕。

是和杨亦非的聊天界面,内容是大篇幅无语的吐槽。

原来夏榆不知吃了哪颗熊心豹子胆,居然向杨亦非表白了。杨亦非当然看不上,再加上他也不可能再来琴行上课,她干脆把他教育了一通,大致意思是劝他做人得要脸。夏榆从小到大没被这样戳过肺管子,眼睛当场就红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自然也没空理会夏越柏和辛雪。

夏之仪则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直到陈朗联系夏越柏,他才得知,夏之仪不久前动了子宫手术,正在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