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夏越柏便有笑的冲动,原来辛雪也有那种刻板印象里金融男热爱打扮的毛病。不过别人是徒有其表,辛雪却华而有实。
一尘不染的玻璃抽屉折射出锐利的光,扫过去,琳琅满目的袖扣、腕表、驳头链。
他仿佛能想象出,清晨披着衬衣的辛雪,在一列列悬挂的西装之间游走。领带收束敞开的领口,皮革缚紧纤细的腰肢,吊带袜的金属扣在他的雪白的小腿闪闪发光,把自己从赤身裸体,装点得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冬衣在这儿,”辛雪拉开柜门。
不知是不是方才隐秘的想法尚有余力,难以抽身,夏越柏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手臂和塞在角落里的一只皮箱撞了个正着。
只听锁扣砰一声弹开,哗啦啦地,金属和皮具倾泻而出,撞出缤纷的声响,定睛一看,手铐,马鞭,皮拍,目不暇接,精彩纷呈。
夏越柏呆立在原地,足足十秒才反应过来,看也不敢看,抓起一把就胡乱往箱子里扫,“不好意思,我帮你收拾。”
明明是辛雪的东西,他倒像撞破了什么不可为人知的秘密似的,紧绷而慌乱。
辛雪若无其事,镇定得仿佛与他无关,“原来收在这儿,我说怎么找不到了。”
他俯下身,捡起一根散鞭,玩味而轻佻地逗弄夏越柏,“想试试吗?”
本来是该丢掉的东西,辛雪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但看着夏越柏回避的视线,颤抖的睫毛,他难以抑制地升起作乱的心思。
这条定制的皮鞭有实木手柄,尾部刻字,如果使用这一端,能在受力方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通红充血的字母X。反握着手柄,顶上夏越柏的胸前,迂缓地游走,来到颈侧。他没有收力,棱角分明的木质硬物在所到之处刻下红痕。
夏越柏仍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周遭是曾经触及过辛雪每一寸肌肤的衣物,隐隐还能嗅到香水的残留,没药和乳香厚重的气味,不算强势,却无孔不入。
脚腕忽然一痛,辛雪低下头。
那里被一只宽大的深色手掌完全握住,隆起的关节和青筋犹如起伏的山脉,沉静而有力,强势地把他掌握。
“起来,”辛雪说,朝那柜领带一点,“选一条你喜欢的。”
夏越柏仰视着他,并不配合,像一匹不驯的野马,亟待被套上笼头。
“快点。”辛雪不悦道,手里那柄皮鞭催促般地拍了拍夏越柏的脸颊,亲昵也轻浮。
“不行。”夏越柏缓慢地道。
看着辛雪的眼睛,他又重复了一遍,“不做。”
“什么?”辛雪扫着他,从眉目到胯下,他很确定夏越柏已经勃起,可都到这一步了,夏越柏却喊停。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又或者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给我个理由。”
夏越柏沉思,好像真的在斟酌似的。
辛雪又上前两步,把夏越柏逼得完全抵在了墙上,小腹正对着他的脸,从宽松的下摆看进去,一线雪白的肌肤,仿佛剥了壳的山竹,透出肉欲的香气。
而夏越柏异常坚定地说:“不。”
“第一,我们和你朋友约在七点见面,还有半小时。第二,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只有性。”他条理清晰,甚至列出一二三点。
看到辛雪脸色如寒冰一般冷到极点,即将发作,他又恳切而真诚地补充:“给我个能够全心全意追你的机会,好吗?”语毕,他牵起辛雪的放在唇边,绅士地烙下一个郑重的吻。
半晌,辛雪发出一声冷淡的轻笑,“你真行。”
想被操了结果鸡巴不配合。活了三十年了,他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道理,把手里的东西随意一掷,“吃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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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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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已经黑沉,寒风尖刀似的割人,铅灰的密云压在头顶。
辛雪看了看天,笑道:“今年还没下过雪,应该快了。”语气轻盈而愉快,仿佛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
夏越柏谨慎地看了他一眼,一颗心尚不敢完全落回肚子里,“会更冷吗?”他穿了件辛雪的羽绒服,下巴陷进密绒绒的狐毛领。
“下雪不冷,化雪的时候才冷呢。”辛雪解答,前面十字路口红灯,他点下刹车。
从侧面看去,他的鼻尖是微微上翘的,也得益于这点,他在某些角度格外显小,有种高中生般的清新。
放下车窗,冷空气呼入鼻腔。C市对于夏越柏而言,承载着回忆中不快乐的绝大部分,他从未主动回来过。但辛雪在这里度过了他的前三十年,也曾春天漫步种满玉兰花的街道,冬天在家门口堆一个用胡萝卜当鼻子的雪人。他深刻意识到城市的意义是由人赋予的,模糊的故乡在他眼里重又清晰。
说是约饭,实际见面的地点是家酒吧,台上有乐队演出。
最先迎上来的人看着比夏越柏还要小上两三岁,俊朗高挑,左眉有枚闪亮的银环,一见面,便给了辛雪一个能把人压成纸片的大拥抱,“哥!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看向夏越柏,表情十分不确定,纠结了一会,“hi, how are you”
夏越柏礼貌作出回复:“我很好,你呢?”
一桌人都笑起来,游驹尴尬又恼怒,气得跳脚,“你们骗我!说好的不会中文!”
游驹还在读高中,家长管的严,一直没能和夏越柏见面,今天是翘了晚自习来的。他自初中起和辛雪学琴,至今六年。
众人一顿顺毛,坐下来,辛雪把他们一一介绍,都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今晚台上是支朋克乐队,成员人均纹身穿孔,主唱更是视觉效果十足梳了个莫西干头。
夏越柏十分新奇地四处打量,不是播古典乐的餐厅,也不是安静的清吧,鼓噪失真的扫弦和主唱的嘶吼灌满耳道。据说辛雪之前也在类似的乐队帮过忙,看他们演出,就像观看曾在辛雪体内鲜活过的一部分。
辛雪和其他人在谈事,夏越柏无话可说,百无聊赖地又开了一听辛雪刚刚拿给他的珍珍荔枝。
“就喝这个?”
一把清亮的嗓子划破他的出神,夏越柏点头。
“都来酒吧了,不喝酒?”游驹很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