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越柏决定和辛雪一起回国,时隔六年,回到被赋予了新意义的旧地。
但由于还不到他的圣诞假,下周才能动身。辛雪约定了到时去机场接他。
离开b市前,辛雪收到了一封跨国信件。
依旧中英两式,一面工整流畅,e和z刻意写成花体,一面圆滚滚的讨喜。
夏越柏不擅长中文书写,但整篇没有错字和删改,像偷偷练习过很多遍。辛雪预感般有流泪的冲动。
“J国的最后一天,我和同事驱车前往当地知名景点,他们说那里有世界上最孤独的树。
我们去得很早,看不到尽头的雪原,一棵大树披着积雪,独自伫立着。
可它真的孤单吗?我突然觉得我们的到来是对它的打扰。
只有白茫茫的天地里,这棵树完全被积雪拥抱着,而这处所有的雪也只属于它。
这棵树其实觉得很幸福,也说不定呢。”
落款没有名字,夏越柏在那里用稚拙的画技,留下了一棵小树的简笔画。
正在閱讀第26章,共32章
不只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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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墙青瓦的徽派别墅,淙淙的流水淌过拱桥,两岸柳枝摇曳。
“春夏景色更美。”辛雪落下车门,向夏越柏引路,“这边。”
夏越柏略显拘谨。
庭院也是山水园林的景致,不大,但美得别有用心。辛雪站在其中,眉眼如墨笑意溶溶,入画一般,有中式婉约而秀美的风致。
“别那么客气,”他见夏越柏迟迟不做反应,踏着青石小径,绕回他身边,在他背心推了一把,“上楼看看,这里也是你家。”
他牵起夏越柏的手,带他逐一熟悉。
第一个房间,黑灰色地毯,同色系单人沙发和一桌一椅,墙上钉着随心的手写乐句,有五线也有简谱,角落是嵌入式的恒温柜,里面安置着六七把吉他和种种保养用具。
第二个房间,卧室,雕花窗扉,白釉瓷灯,一盏精巧的青蓝莲花香插,燃着带一点甜味的檀香,烟气轻盈升腾,水墨般晕开。
最妙的是那张大床,精雕细琢,仿佛真正的古董,深红的幔帐低垂,严密地遮蔽着内里,让夏越柏丝毫不能看见,围出一座等待着朝圣的殿堂。
“喜欢吗?”辛雪的声音像片羽毛。他的手又抚上了夏越柏的背,沿着精悍的线条,滑进深刻的背沟,暗示般撩拨着,“……今晚我们就可以试试。”
这是他的家,而他仿佛这座房子生出的精魅,一呼一吸都缱绻而缠绵,教人堕入最深的欲念。
夏越柏隐忍地扣紧辛雪的手腕,钳住那只作乱的手,危险地与辛雪对视。
辛雪有柳叶般纤佻的眉,还有鲜花般柔润的唇,可那目光却是食肉动物的,一旦落入他的罗网,便逃不脱被捕食的命运。
他们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辛雪忽地微笑,轻飘飘地说起件不相干的事,“衣服,你去衣帽间看看,哪件你能穿,或者下午我们去买。”
冬季气温常年零下的c市,夏越柏居然穿着件不算厚实的羊绒衫就来了,也是仗着年轻为所欲为,一点不把北国的寒冬放在眼里。
夏越柏并不作答,保持着到来后长久固守的沉默。
有事就说,憋着不张嘴算什么。辛雪不惯着他这个爱偷偷别扭的毛病,不太客气地警告:“说话。”
“……头发,为什么剪掉了。”
机场隔着出口,夏越柏便捕捉到了辛雪的身影。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在人群中最突出,唯一的不同,是他那头齐腰的黑发,剪了个彻底。
并非不好看或不习惯,短发后,辛雪优越的眉眼愈发突出,气质锋利,让人挪不开眼。也显得个头更挺拔了,平肩窄腰,他穿着件深灰的大衣,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打底,紧紧包裹身体,有不自知的性感。
但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没能参与辛雪的生活的每一点一滴,这一认知,让夏越柏仿佛开了盖的汽水,噼里啪啦地冒着酸气泡。同事朋友得知他恋爱后,曾建议过恋爱中保持距离感和神秘感至关重要,但在这件事上,夏越柏已经进入自暴自弃的范畴。
辛雪无可奈何地看了看他,先解答第一个问题,“捐掉了。”然后第二个,叹气,“太忙,忘记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一定记得和你说。”
回国后,他忙着与前同事聚餐,给相熟的乐队演出捧场,和律师见面,去福利院陪小朋友。
“捐?”夏越柏没听说过。
辛雪仔细告诉他来龙去脉。最初只是大学时乐队的一次义演,他不喜欢人,却对这些残缺的小天使们动起恻隐之心,不知不觉,去那里陪孩子们读书唱歌弹琴便成了种习惯。再后来,他为他们其中的一些蓄起长发。
去年他焦虑症出现躯体化,工作被迫按下暂停键,很多时间都是在福利院度过的。他不曾预料,曾经帮助过的孩子们,在他需要的时候,反过来用爱治愈着他。
“对了,他们送给我的礼物,还有福利院每年的证书,我都一直留着。”
辛雪又带他回到第一个房间,在书柜的第二层,最触手可及的位置,抽出一本鼓鼓囊囊的收纳册。
有花瓣书签,树叶贴画,还有松果鹅卵石一类让夏越柏摸不着头脑的东西,每一个都住在独属的一格,右下角贴注着来自哪一个小朋友和收到的时间。
辛雪有点自豪地说,“每次我都是收到最多的礼物的那个。”
照片也有很多,夏越柏眼尖地捕捉到其中一张。像是偷拍,时间是六年前,辛雪齐胸的头发散在肩头,他低垂着眼帘,沉静地凝视着怀里的小婴儿。
被抱着的那个小小的孩子,咬着手指,依偎在他胸口,睡得甜蜜而安详。
他是个男人,却又像个母亲,夏越柏蓦然感到身体内的某一块被触动了。
坐了会,辛雪和他去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