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瑢摆手打发摊主，细细地看起货架，上头的匕首各式各类、琳瑯满目，宝石在夜色中光彩照人。突然，魏瑢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片刻后，他颤巍巍地伸出手，缓缓将一把蓝宝石匕首拿起，闭眼后又倏然睁开，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抽出刀鞘。

刀锋是锐利的黑曜石。

蓝宝石是由浅至深的渐层。

铜色的刀柄覆满纹饰。

全天下，难道会有一模一样的匕首？

魏瑢知道，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光是那颗蓝宝石，和那个人一般，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擡手，做了个手势，隐身在暗处的护卫瞬间涌上，将摊主团团包围。

摊主护住兜里的钱袋，左瞧右看，发现无路可退，大声嚷嚷：「这光天化日，你们要做什么！」

魏瑢沉着脸，走近一步。

「我…我可是九皇子的门客，你敢动我！可不能轻易了事！」摊主慌忙道。

魏瑢冷笑：「是吗？九皇子何时收起门客来了？我怎会不知？」

「真的真的！你放了我，我隔日便到九皇子前帮你美言几句，世人皆知九皇子独得圣宠，他定能保你日后财运亨通，商场职场再无敌手。」摊主连忙道。

护卫抓住他的手，反折在身后:「主子问事，老实点。」

摊主吃痛的白了脸：「您问、您问，我知无不言。」

提起蓝宝石匕首，魏瑢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匕首何时？何地得来？」

蓝宝石在月色下，闪动着斑斓的色彩。

摊主顿了片刻，开口道：「上月从西域商人手中买来的。大人，您喜欢的话，我可以算您便宜点...」

魏瑢神色变得狠戾，摊主一抖，连忙道：「送您也行，这蓝宝石绝无仅有，世上找不着第二颗。」

魏瑢冷哼一声：「满嘴胡话，小命不要了？」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摊主急喊。

「带下去，上刑罚，直到问出来为止。」

「大人！我…」摊主还欲求情。

「少废话，走！」护卫将摊主捆住，扛上肩头带回府。

×××

魏瑢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如乱麻，案前的燃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纸镇巨大的影子在墙上晃动，看似鬼影幢幢。

他的眼神撇过摆在柜上的长刀，又飞快移开，怕自己一时冲动，提刀杀了狱中信口开河的商人。

好不容易有柳佑安的线索，可不能就这么断了。这个夜晚，他已无数次的提醒自己。

「主子，他都招了。」暗卫双手呈上一张染血的纸卷。

魏瑢接过，手抖了几次都没顺利摊开，纸卷啪嗒一声落在桌案上。

「让小的来。」暗卫道。

魏瑢挥挥手：「罢了。他说了什么？」

「如主子所料，摊主邱炳四处搜刮匕首，货品少部分从达官显贵家中窃取，多数从没落的官宦人家、经营困难的商行低价购入。他先前也曾因变卖赃货被找过麻烦，但只要搬出您的名号，多半可以不了了之。」

「这么说，他打着我的名堂在外头做了不少好事？」魏瑢勾起嘴角，心中涌出一股嗜血的冲动。

暗卫见主人这般，赶紧低下头。

「蓝宝石匕首的来历？」

「邱炳自述，匕首是从一名卖糕点的朱老板手中买来，他先前每隔七日会领着商队到城东的市集摆摊，两个月前卖了这把匕首，卖的时候也没多说，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就不来了。」

魏瑢皱眉思索：「朱老板的商队从何处来？行经哪些城镇？」

暗卫摇头：「邱炳仅和朱老板在城东见过几次，细节他都说不上。」

「去查一查这个朱老板。」魏瑢吩咐。

暗卫正欲退下，魏瑢突道：「等等，两个月前朱老板有何异常？」

暗卫迟疑：「主子，小的再去问问。」

「不必，我亲自去看。」

牢房里一片漆黑，暗卫提着灯走在前头，映出一小块光晕，牢里不时有阵阵哀嚎声，两人朝着声源走过去。

暗卫将灯举高，邱炳见有来人，立刻手脚并用的火速爬来，抓着暗卫的衣角：「大人、大人，小人知错了。小的定会知无不言，为大人鞠躬尽瘁、肝脑涂地，请大人高擡贵手，千万别再用鞭子。」

魏瑢嗤笑一声，见风转舵又没骨气的小人，他见的不少，但像邱炳这般谄媚奉承至极，倒是头一个。

「问你个事，你说得好，就放你出去。」魏瑢道。

邱炳放开暗卫的衣摆，朝魏瑢磕了几个头：「大人请问，小的有问必答，字字真实，绝不胡编乱造。」

「两个月前，朱老板离去时有何异常？」

「和寻常一般，收完摊就走了。」

「他可有说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