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炳摇头:「大人,这我真的不知。」
「你再仔细想想,你到城东时,商队在做什么?携带何物品?摊上可还有货?」
邱炳从地上坐起,抵着下巴思考:「我记得…我找到朱老板时,他们正把驴车上的货物用布包起来,看不出运了什么,摊上…摊上还留着一些糕点。」
「哪种糕点?」
「我没太注意,但按那味道,应该是荔枝糕跟…芙蓉糕。」邱炳思索着。
「还记得什么?」
「我想想…当时有一名男子经过,他说…」邱炳敲了几下脑袋,双掌一击:「对了!他说芙蓉糕变得难以入口,难怪朱老板做不下去!还说,要朱老板赶紧滚,城东的摊子他姪子要来接手…」邱炳还在滔滔不绝,魏瑢早已分了神。
芙蓉糕,那是柳佑安最擅长的点心。
暗卫瞧见九皇子心不在焉,连忙道:「主子,我立刻派人到城东去,找接手摊子的人问话。」
「不必了。遣人到距离城东二日车程内的临水镇、倚京镇再次搜查,镇旁的村落、农户,也别遗漏。另外,官府、富户、牢房多留意着,让暗卫乔装成一般百姓,和当地居民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被带走的阴人。」魏瑢吩咐道。
「是!小的立刻去办。」暗卫俯首,恭敬的领命。
魏瑢看着牢房内一脸谄媚的邱炳:「你还算有点用,来人,送他去府衙罢。」
「大人!你答应要放我出去的!你不守信用!将来会下地狱!阴差会拔了你的舌头!」邱炳摇着铁栏嘶声大喊。
「闭嘴!敢对九皇子无礼!冒充殿下的名讳,放你出府已是法外开恩!再有下次,不等殿下开口,我亲自割了你的舌头!」狱卒上前喝斥。
「您竟是九皇子!!殿下…小的有眼无珠,请您高擡贵手,小的以后不敢了!求求您放了小的!」邱炳吓得高声讨饶。
魏瑢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牢房。
第40章:危在旦夕
江淮发着高热,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口气,嘴唇又白了几分。他的腹部满是瘀痕,每次呼吸都牵扯到伤处,让他疼的发颤。
当日上午,李高来探监,给他几颗热腾腾的肉包子,他撇头不愿接过,瞬间被李高的气息压在地上。当时李高红了眼,发狠似的踹他腹部。狱卒不在一旁,没能即时阻止,他被打到瘫软在地,半条命险些去了。李高最后忽然良心发现,蹲下来,粗糙的指腹在他的脸颊上摩挲,一反常态的柔声道:「烙印后,我就是你的阳人,乖乖听话,别想做无畏的反抗,我自然会对你好。」
「往后,你在家中打扫、煮饭、洗衣、照顾长辈,若能生个孩子更好,做好份内的事,我不会刻意为难你。」
「但若你每天仍摆个脸色,对我爱搭不搭,我会把你吊起来,打到你求饶为止。」
李高说完,把肉包子放在他身边,就离开了。
李高的话像条绳索,缠的江淮几乎窒息。他低低的喘了几口气,见四下无人,奋力撑起上身想逃走,但腹部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瞬间跌回地面。他咬牙爬起又跌下,试了好几次,直到被迟来的狱卒拖回牢房。
躺在草席上,他伸手摸了摸身下的碎瓷片。李高态度瞬间转变,又提起烙印,应该是闻到他散出的气息。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潮期,就要来了。
江淮将掌心贴在颈侧,里面一股一股的跳动,传来生命的活力。他想起幼时看过关于经脉穴位的医书,脖颈处尤为复杂,周围的经脉牵一发动全身。他下手的位置,只要有分毫之差,就可能丢了性命。即便侥幸成功,失去烙印穴位和气息的阴人,会像失了操控的提线木偶,整日浑浑噩噩,行动迟缓,不说一语。
到时,相信李高也不敢要他。至于往后的日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月季花香越趋浓郁,后股也渗出湿意,江淮深知不能再拖了。他举起握住瓷片的手,深吸一口气,就要往颈部扎。
「江淮!」
一声急促的喝斥,迫使他的手停下,瓷片在穴位处刮出一道细细地划痕。
狱卒打开牢门,又喊了声:「江淮!出来!动作快!」
江淮侧身挡住狱卒的视线,将瓷片塞进衣物内,用腰带遮住。
「你在做什么?」狱卒走入牢房,质问着。不等江淮起身,狱卒粗暴的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
「走!出去!」
几步踉跄,江淮勉强跟上狱卒的步伐,眼角余光瞥见隔壁老翁焦急的握着栏杆,和狱友们担忧神情。
在牢房的日子里,他们早把江淮当成万灵丹,一有身体上的病痛,都会找他求助,江淮总细心听诊并为他们想方设法,虽然无法人人都药到病除,但也缓解不少人的痼疾。
是以,江淮的计划众人早知晓,一张薄薄的草席根本藏不住秘密,却无人对狱卒吐露半句。
「快走!别磨蹭!」狱卒斥喝。
来不及和狱友道别,江淮被半拖半拉的推出牢门。
一名矮胖的狱卒站在门边,见他们出来,看了江淮一眼,道:「潮期的是他?全身脏兮兮的,头发都结块了。带去洗个澡?」
拉着江淮的狱卒摇头:「等会直接烙印,反正潮期的阳人阴人,如同牲畜交媾,根本不在乎这些。」
矮胖狱卒伸出一只手指,勾起江淮的下颌:「仔细看,他五官挺端庄的,是个美人胚子,便宜了李高那小子啰!」
江淮难受的闷哼了声,挣开他的手。
矮胖狱卒不以为意,拍拍江淮的脸,调笑道:「碰一下就那么爽?下面全湿了吧!」
说完,又拍了一下江淮的屁股。
「别闹!把他的手反绑,带去仓库锁起来,吸引其他阳人过来就糟了!」
矮胖狱卒也不想惹事,听从同伴的建议,两人合力用麻绳在江淮手腕捆了几圈,带往牢房后头的仓库,将人推进去,关门落锁。
江淮摔在地上,痛的倒吸一口气,扬起的尘埃趁隙涌入他的口鼻,让他剧烈的咳了起来。好不容易缓下来,却因牵扯到身上的伤势,他蜷起身躯,疼的不断发抖。
外头的寒风打在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江淮从疼痛中勉强回过神,眼珠子转动,观察起这间仓库。
仓库不大,他躺的地方在中央,距离门口仅五步之遥,两侧角落堆了几个麻布袋,干草四散在地,窗子被木条封死,缺乏阳光照射,让室内充斥着阴湿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