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瑢答道:「给我两间上房。」
「好的,先来点凉茶?」
魏瑢点头。
客栈一楼摆着十来张桌椅,大部分都坐了人,靠窗边的男人们喝酒闲谈、女人则带着小孩,窝在角落。柳佑安的出现,瞬间吸引了阳人男子的目光,他们肆意打量他的颈子,一位喝得醉醺醺、脸色带了条疤的粗旷男人,在柳佑安走过时,扯住他的衣袖调笑道:「来陪陪哥哥,一晚上多少?」
柳佑安还未开口,魏瑢便将他护至身后,抽出长枪,往男人的手上一砍:「放肆!」
醉酒男人收的即时,才保住他的手,他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一掌拍在桌上:「你谁!老子要的人你敢动?」
同桌的男人们,也不怕事大,手握武器,一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样子。
魏瑢气极反笑:「我才问你是谁?谁借给你的胆子?」
醉男伸手指自己的胸膛:「我?全城都知,漕帮的二帮主,萧飞。敢得罪我,包没你好果子吃!还不速速将阴人上交,我还能饶你一次。」
魏瑢哧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一个小小的漕帮二帮主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萧飞拿起长刀,指着魏瑢,气的面红耳赤:「你!你!弟兄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见他们拔刀而起,直指着九皇子,柳佑安不想将场面闹到无法收拾,从魏瑢身后走出:「萧帮主既在城中颇有威望,这样强迫人,就没意思了。」
萧飞见柳佑安开口,擡手示意弟兄们收武器:「喔?那你说说,要怎样你才肯从了我?」
「当然得倾慕于你,否则即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的。」柳佑安答道。
尽管面前的阴人一身狼狈,连脸上都沾了污泥,但仍掩不了他细致精巧的面容,萧飞从没见过生的如此美貌的阴人,连声音也温润如玉,忍不住想和他多说几句:「何需如此麻烦?刻痕下去,你也能乖乖听话。」
「身不由己和心甘情愿,其中的滋味终究不同,相信你是懂的。」柳佑安浅浅笑道。
萧飞简直看呆了,恨不得将阴人压在身下,忍着冲动,克制气息,道:「那你可有爱人?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心?」
柳佑安道:「倾慕之人自然有的,众所周知,九皇子玉树临风、品貌非凡,从不随意欺侮阴人,全天下没有阴人不倾慕他,若你能像他这般,自然能得人倾慕。」
萧飞读书不多,柳佑安说话文诌诌的,更讨的他喜欢,他压低声音,靠柳佑安近了些,道:「告诉你个消息,九皇子不保了!你还是从了我罢。」
柳佑安听后,心下一惊,撇头看向魏瑢,魏瑢也不动声色的朝他使个眼色,柳佑安正欲继续问,就在这时,客栈的门打开,一队官兵走了进来,店小二急忙出来迎接,鞠躬哈腰:「陆把总,需要些什么?」
领头的官兵,环顾了客栈一圈,道:「整间店包下。」
店小二大惊:「大人,这是何意?」
「听不懂吗?县令大人有令,驱散闲杂人等,包下整间客栈。」陆把总道,身后的官兵们开始逐桌将店内的客人请出。
萧飞遗憾地看了柳佑安最后一眼,像到嘴的肉飞了,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客栈。轮到魏瑢和柳佑安时,客栈内仅剩角落几名妇女和孩童,魏瑢侧过身,示意官兵不要声张后,从袖兜内拿出令牌。
官兵看了立刻变了脸,一名下兵急忙向陆把总报告,陆把总一听,大步走到魏瑢面前,微微躬身行礼后,道:「九殿下万安,不知殿下已至,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无妨。」魏瑢抓住一点线索,不欲打草惊蛇,摆手道:「今日之事,切勿声张,留五名官兵守在上房处即可,其余人等退下罢。」
「是。」陆把总答道,迅速指挥官兵布置,一切就绪后,便行礼躬身退下。
等周遭无人后,柳佑安看向魏瑢道:「殿下,方才那人说的…」
魏瑢皱眉:「确实蹊跷,我们遇袭才几天,消息应不至于传那么快,他竟说得如此笃定,像计划好似的。」
「那人自称是漕帮二帮主萧飞,不然我再去探探他的口风?」柳佑安提议。
「万万不可,那可是阳人,何况他还心怀不轨。」魏瑢断然拒绝。
「那…该如何是好?」柳佑安道,他不想轻易放弃线索,那人很可能知道害死二少爷的真凶。
魏瑢思考片刻后道:「天色已晚,我们先回房休息,这事容我想想,明日再做决断。」
魏瑢和柳佑安一前一后爬上楼梯,推开房门前,柳佑安突然手一顿,转身朝魏瑢行了个礼:「方才情急之下,借殿下名号一用,冒犯了殿下,请恕罪。」
「无事,你早点休息。」魏瑢道。
两人道了声晚安,便各自回房。魏瑢进房间后,靠在门上,擡手抚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怎会不知那是情急之下的谎言,但当柳佑安说出倾慕于他时,尽管时机不对,他仍是不由自主地乱了心跳,毕竟,柳佑安的倾慕之心,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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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休息
第19章:瑢哥哥
在野外餐风露宿了好些天,柳佑安已疲惫到极致,他自小住在王府,也算锦衣玉食,何曾遭过这样的罪,能撑到客栈,全凭一股毅力,如今安全无虞,他彻底放松,随意用了点店小二送上的吃食,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袍,沾上床就瞬间进入梦乡。他貌似才刚闭上眼,就听见外头传来敲门声,一睁眼,天竟已微亮,迷迷糊糊的打开门,就见穿戴整齐的魏瑢站在门口。
「殿下?」柳佑安双眼迷离的问。
「有漕帮的消息,在码头。」魏瑢道,视线不经意的在柳佑安宽松的领口及光滑的脖颈间停留。
提到漕帮,柳佑安瞬间清醒,急道:「我也一块去!」
魏瑢拦住柳佑安:「外头冷,你加件衣物。」
柳佑安才想起自己只穿着睡袍,不但没系黑绸,连外衣都没穿,说了声对不住,就将门阖上。
许是柳佑安在宁王府被保护的太好,他个性上偶有些迷糊,对待阳人更是没有半分谨惕,衣着不是缺这,就是少那,不似一般阴人总是包裹的严实。魏瑢想起在山洞时,柳佑安光着上身向他行礼,不觉莞尔。
门再次打开时,柳佑安这回总算穿戴整齐,腰间还佩了匕首,他脸颊微红,道:「殿下,方才失礼了,对不住。」
魏瑢也不多话,擡手止住柳佑安的行礼,说了声:「走罢。」
两人问过官兵后,依着指引往码头去。
清晨的码头,已是人来人往的忙碌,河边是载货的商船、捕鱼的舢舨以及几艘正过河的渡船,街边是小贩此起跛落的叫卖声,有的贩售渔获、有的卖些吃食,给准备乘船的旅客,而穿梭其中的是驴车和挑夫,他们忙着在船上、船下运送各种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