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程与突然直起身,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起来:“回家再说。”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手指像铁钳一样紧紧扣着程怀郁的腕骨。

放学路上,程与反常地沉默。他紧紧攥着程怀郁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

推开家门,父母都不在。程与将书包重重扔在沙发上,转身面对程怀郁:“哥哥要谈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程怀郁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小与,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了。”他直视弟弟的眼睛,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这种关系...是不正常的。”

程与的表情瞬间扭曲,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呼吸变得急促:“哥哥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一直很好吗?”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程怀郁的胸口一阵刺痛,但他没有退缩:“那是个错误。我们是兄弟,这种事...不应该发生。”

“错误?”程与重复着这个词,像是第一次听到它。突然,他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那笑声里掺杂着疯狂,“哥哥现在才觉得是错误?是不是太晚了?”

他猛地冲上前,抓住程怀郁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捏碎:“哥哥以为说结束就能结束吗?”他的眼睛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程怀郁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能对我做什么?我已经不怕你的威胁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火,彻底点燃了程与的疯狂。他拽着程怀郁的手腕,粗暴地将人拖到镜子前,另一只手狠狠捏住哥哥的下巴,强迫他看向镜中。

“哥哥,好好看看...”程与的声音嘶哑,带着歇斯底里的颤抖,“我们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亲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镜中的两人确实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的眉眼,同样的唇形。唯一的区别是程与眼中的疯狂和程怀郁脸上的苍白。

“我们本就天生一对,哥哥。”程与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从出生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这辈子都分不开。”

程怀郁的呼吸变得急促,镜中的影像开始模糊。他试图移开视线,却被程与死死固定住。

“放开我...”他的声音发抖,手指抠进弟弟的手臂,留下几道红痕。

程与却笑了,那笑容让程怀郁毛骨悚然。弟弟松开钳制,转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操作几下后,将屏幕怼到程怀郁面前:“哥哥真的不怕吗?”

屏幕上是一段视频,画面中的程怀郁被程与压在身下,面色潮红,眼睛里蒙着水雾,正仰着头承受弟弟的亲吻。视频里的他发出细碎的呻吟,手指紧紧抓着程与的肩膀,任谁看了都会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程怀郁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程与滑动屏幕,展示出更多类似的视频和照片,每一张都清晰得可怕,每一帧都足以毁掉他的人生。

“怎么样,哥哥?”程与的声音甜得发腻,手指轻轻抚过哥哥苍白的脸颊,“如果这些传到网上,或者发给爸妈、老师、同学...他们会怎么看你呢?”

程怀郁的眼前一阵发黑,胃部翻涌着恶心的感觉。他从未想过程与会做到这种地步,会这样彻底地摧毁他的退路。

“你...疯了...”他的声音细若蚊丝,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程与收起手机,温柔地搂住摇摇欲坠的哥哥:“我只是太爱你了,哥哥。”他的唇贴上程怀郁的耳垂,轻声细语如同恶魔的低语,“现在,你还想结束吗?”

程怀郁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输了,输得一败涂地,退无可退。

程与感受到程怀郁的妥协,欣喜若狂地收紧手臂。他将脸埋进程怀郁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哥哥的气息刻进肺里:“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他的声音里满是雀跃,仿佛刚才的疯狂从未存在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程怀郁没有回答。镜中的他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而程与却笑得灿烂,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程怀郁望着镜中相拥的倒影,恍惚间觉得那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完整的灵魂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一半在疯狂地索取,一半在无声地破碎。

第8章:第八章

程与十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

那是初夏的傍晚,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仿佛要把积蓄了一整个春天的力气都发泄出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纱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怀郁趴在书桌前写作业,铅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半了,妈妈今天值夜班,爸爸出差还没回来。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电风扇转动的嗡嗡声。程与裹着小毯子蜷在哥哥床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的脸颊烧得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光洁的皮肤上,像被雨打湿的蛛网。

床头柜上摆着半杯凉掉的白开水和一支体温计,水银柱停在39.2度的位置。

“哥哥...”程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生病的小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铅笔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程怀郁立刻放下笔,光着脚跑到床边。他的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床单因为程与的不安扭动已经皱成一团,程怀郁的手背贴上弟弟滚烫的额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更烫了?”

他记得三小时前妈妈出门时给程与喂过一次退烧药,按理说现在应该退烧了才对。药碗搁在床头柜上,褐色的汤汁早已凉透,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程与从小怕苦,每次喝药都要哄半天,这次也不例外。

程怀郁端起碗,指尖沾了点药汁尝了尝,整张脸立刻皱成一团,舌头不自觉地吐出来。确实苦得吓人,像是把十斤黄连浓缩在了这一小碗里。

“小与乖,把药喝了才能好。”程怀郁轻轻推了推弟弟的肩膀,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程与的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程与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摇头:“不要...太苦了...”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指节都泛白了。

程怀郁咬了咬嘴唇,突然跑出房间。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翻箱倒柜的响动。片刻后他回来时,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手里紧紧攥着两颗水果糖,彩色的糖纸在台灯下闪闪发亮,像两颗小小的宝石。

“你看,”程怀郁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琥珀色的糖果散发着甜腻的橘子香,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喝完药就给你吃糖,好不好?”他故意把糖果在程与面前晃了晃,甜丝丝的香气立刻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程与从被窝里露出一只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要哥哥喂。”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生病时特有的撒娇意味。

程怀郁叹了口气,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他坐到床边,把弟弟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程与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过快的心跳和过高的体温。

药碗凑到嘴边时,程与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鼻头红红的,但还是乖乖张开嘴。程怀郁看着他一口口咽下苦药,自己的喉咙也跟着发紧,仿佛也能尝到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涩味。

“最后一口了。”程怀郁轻声鼓励道,看着弟弟皱着小脸咽下最后一点药汁。程与立刻扑进程怀郁怀里,把脸埋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滚烫的呼吸喷在颈窝里:“好苦好苦...”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的哭腔。

程怀郁忍不住笑出声,连忙把剥好的糖果塞进程与嘴里:“快吃糖。”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弟弟柔软的嘴唇,触感温热而潮湿。

甜味在口腔里化开的瞬间,程与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忽闪忽闪的小星星。他突然把剩下的半颗糖推到程怀郁嘴边,糖果上还沾着晶莹的口水:“哥哥也吃。”

程怀郁顿了一下,鼻尖萦绕着橘子糖甜腻的香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程与已经踮起身子把那颗沾着口水的糖果抵在他唇间。甜腻的橘子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程怀郁有些怔愣,却还是张口接住了。糖果在舌尖化开,甜味冲淡了嘴里残留的药味苦涩。

“甜吗?”程与眼巴巴地问,眼睛里还带着发烧时的水光,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程怀郁点点头,指尖轻轻擦去弟弟嘴角的药渍,指腹传来微微发烫的触感:“嗯,很甜的。”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窗外暮色渐沉,蝉鸣声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程与靠在哥哥怀里,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程怀郁的衣角玩,布料在他指尖卷起又舒展。他的呼吸渐渐平稳,额头也不再那么烫了,只是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程怀郁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弟弟的背,像妈妈平时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