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七章

又是一个早上。

程怀郁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程与紧紧搂在怀里，程与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的颈窝。他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下身体。

昨晚的失控让他感到一阵羞耻。他竟然在程与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甚至主动迎合了那些亲密举动。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情绪崩溃仿佛一场遥远的梦，只剩下胸口沉甸甸的钝痛提醒着他现实的重量。

程与的手臂突然收紧，将他拉回温暖的怀抱。“哥哥醒了？”程与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嘴唇蹭过他的耳垂，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嗯。”程怀郁简短地应了一声，避开弟弟的视线。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日历上。距离保送面试还有十七天。这个数字像一剂强心针，让他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起来。

程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分心，手指轻轻扳过他的下巴：“哥哥在想什么？”他的眼神温柔中带着探究，阳光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流转。

“没什么。”程怀郁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波动，“该起床了，今天有早课。”

程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好，听哥哥的。”他的语气轻快，翻身下了床，仿佛昨晚那个温柔安慰哥哥的弟弟才是真实的他。

程怀郁望着弟弟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迅速掐灭了这丝动摇，起身洗漱。冰冷的水拍在脸上，让他彻底清醒过来。镜中的自己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锁骨上还留着昨晚的吻痕。他伸手擦了擦镜面上的水雾，突然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程与表现得多么无害，多么体贴，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们的关系是扭曲的，而他必须结束这一切。

教室里嘈杂的人声在班主任走进来时戛然而止。程怀郁抬起头，发现班主任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性。

“同学们，这位是林老师，从今天开始负责我们班的物理课。”班主任介绍道，“李老师临时有事请假了。”

程怀郁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笔。李老师突然请假，会不会和程与有关？这个念头让他后背一凉。

新来的林老师有一头利落的短发，笑起来时眼角会浮现细小的纹路。她环视教室，目光在程怀郁和程与身上停留了片刻，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是双胞胎吗？”她好奇地问道，声音清脆悦耳。

程与脸上立刻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是的，老师”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豪，“我是弟弟，这是我哥哥。”

林老师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两人，突然笑了起来：“真的吗？可是你看起来比较高呢，我还以为你是哥哥。”她的语气轻松，像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教室里响起几声窃笑。程怀郁感到一阵尴尬的热度爬上脸颊。虽然他和程与是双胞胎，但程与确实比他高了将近三、四厘米，这个细微的差别平时很少有人注意到。

程与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那是因为哥哥总是不好好吃饭。”他亲昵地搂住程怀郁的肩膀，语气甜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对吧，哥哥？”

程怀郁的肩膀在弟弟的手下微微僵硬，但他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林老师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迅速转移了话题，开始讲解今天的课程内容。

整个上午，程怀郁都能感觉到程与的目光如影随形。每当他想专心听讲，弟弟的手指就会悄悄爬上他的大腿，或是在桌下勾住他的小指。这些小动作看似亲密，实则充满警告意味。

午休铃声响起时，程怀郁立刻站起身，想要逃离这种窒息的氛围。程与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哥哥要去哪？”

“洗手间。”程怀郁低声回答，试图抽回手。

程与歪着头看他，突然露出一个甜腻的笑容：“那我们一起。”他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陷进程怀郁的皮肤里，“哥哥不会拒绝吧？”

洗手间隔间里，程与将程怀郁压在门上，嘴唇贴上他的颈侧。“哥哥今天很不专心呢。”他的声音带着危险的甜腻，舌尖舔过哥哥的喉结，“是在想那个新来的老师吗？还是...”他的手指突然掐住程怀郁的腰，“在想怎么逃开我？”

程怀郁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身前是弟弟滚烫的身体。洗手间外传来学生们的谈笑声，没人知道在这间隔间里发生什么。

“我没有。”程怀郁别过脸，避开弟弟灼热的呼吸。

程与轻笑一声，突然舔弄他的耳垂：“撒谎。”他的膝盖顶进程怀郁双腿之间，感受到哥哥瞬间的僵硬。

程怀郁的耳根烧得通红，他猛地推开程与：“这里是学校...”

程与被推得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的眼神变得阴郁，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那哥哥的意思是...不在学校就可以？”

程怀郁深吸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他直视弟弟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小与，我们需要谈谈。”

程与的表情凝固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哥哥语气中的决绝：“谈什么？”

“今晚回家后。”程怀郁推开隔间门，逃也似地离开了洗手间，留下程与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阴晴不定。

午后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洒进来。程怀郁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心理学书籍。《异常依恋关系》，书名这样写着。

他翻开第一章，映入眼帘的是一段话：“病态依恋的占有欲往往源于深层次的不安全感，患者会通过控制对方的一举一动来获得心理上的平衡...”

程怀郁的手指微微发颤，目光紧紧盯着那段文字，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这不正是程与对他的所作所为吗？他继续往下读，看到“分离焦虑”、“情感操控”、“强迫性行为”等字眼时，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

“找到你了。”

书被突然抽走，程与出现在上方。他扫了一眼书名，轻笑出声，“哥哥在研究我？”

程怀郁猛地抬头，对上弟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阳光从程与背后照射过来，却让他的表情隐没在阴影中。程怀郁伸手要抢，程与却把书举高，轻松躲开了他的动作。

“直接问我不就好了？”程与歪着头，笑容甜美又危险，“想知道什么？”

程怀郁的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书还我。”

程与没有理会他的要求，而是自顾自地翻着书页，目光在那些专业术语上逡巡。“‘过度依赖’、‘病态占有’...”他轻声念出几个词，突然合上书，俯身凑近程怀郁，“哥哥觉得我是这样的吗？”

他的呼吸喷在程怀郁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糖气息。程怀郁下意识地往后靠，却被椅背挡住了退路。

“我只是...随便看看。”程怀郁别过脸，避开弟弟灼热的目光。

程与轻笑一声，将书随手丢在一旁，双手撑在程怀郁的椅子扶手上，将他困在自己与桌子之间。“我是不是说过哥哥撒谎的时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呢？”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程怀郁的眼睑，动作温柔得诡异，“随便哥哥怎么想，我都不会放手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程怀郁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他想起保送面试的日期越来越近，而程与的监视却越来越严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小与，我们...”程怀郁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我们不能一直这样。”

程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哦？那哥哥想怎样？”

程怀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图书馆的安静此刻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来。远处传来学生低声交谈的声音，还有书页翻动的轻响，一切都很平常，却与他此刻的处境形成荒诞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