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并产生欲望,这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程与被这个问题砸得愣了一下。他猛地坐直身体,双手捧住程怀郁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
“当然是因为哥哥是哥哥啊,”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炽热,“哥哥就是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可是...”
“没有可是。”程与打断他,明亮的双眼里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意和独占欲,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滔滔不绝地细数,像个急于展示宝藏的孩子:
“我喜欢哥哥说话的声音,比我的好听。”
“我喜欢哥哥低头看书时,睫毛垂下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我喜欢哥哥身上永远干干净净的味道,像阳光晒过的被子。”
“我喜欢哥哥给我讲题时,那种认真的、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感觉。”
“我喜欢哥哥明明很害羞,但被我亲的时候,耳朵会变得红红的...”
“我喜欢哥哥的手,写字的时候特别好看...”
“我喜欢哥哥......”
他语速飞快,一件件、一桩桩,全是琐碎到近乎微不足道的细节,却被他赋予了星辰般的重量。他的眼神专注而明亮,仿佛程怀郁就是他整个宇宙的中心,所有的光芒都汇聚于此。
“特别是...”程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和难以言喻的悸动,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碰到程怀郁的,“特别是想到我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脸颊染上更深的红晕,“我就觉得...特别特别兴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颤栗的激动,眼神亮得惊人。
程怀郁的脸瞬间变红,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
程与敏捷地躲开,笑嘻嘻地抓住程怀郁的手腕,顺势又在他手心亲了一下。看到哥哥警告的眼神,他才收敛了亢奋的神情,讨好地蹭蹭程怀郁的手背,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哥哥最好看了......”他安分下来,但依旧紧紧挨着程怀郁。
窗外阳光正好,是难得的周末。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程与把玩着程怀郁的手指,捏捏他的指腹,又摸摸他修剪整齐的指甲,爱不释手。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那双刚刚安分下来的眼睛又变得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丝蠢蠢欲动的狡黠。他凑到程怀郁耳边,用气音低低地问,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满满的色心:
“哥哥...那今晚......?”
程怀郁:“......”
看着程与那双写满了“我保证乖乖的”“就一次”“好不好嘛”的可怜又期待的眼睛,再想到刚才他那番歪理邪说...程怀郁只觉得一阵着一种既深又无法挣脱的沉溺感涌上来。
他最终只是抬手揉了揉程与那颗不安分的脑袋,算是默许了。
程与立刻像偷到腥的猫,满足地眯起眼,重新把脸埋进程怀郁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让他无比安心的气息。他不再提“今晚”,只是紧紧地抱着程怀郁,仿佛这就是他此刻唯一需要的全世界。
“哥哥...”他闷闷地唤了程怀郁一声。
“嗯?”
“...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祈求。
程怀郁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窗外明媚的日光,感受着怀里弟弟滚烫的体温和紧箍的手臂,那力道像是要将他融入身体。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程与的心跳开始加速,环抱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程怀郁只是轻轻地抬起手,回抱住了怀里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爱得疯狂又纯粹,让他恨不起来也放不开的弟弟。
“嗯。”
一个字,轻如羽毛,却像最重的承诺,落进程与的心湖。他抬起头,眼睛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里面盛满了纯粹与毫无保留的幸福和满足。
“哥哥...”他高兴地再次扑上去,用更热烈的亲吻表达他的喜悦。
阳光洒满房间,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程与像只不知疲倦的小狗,黏着程怀郁洗漱;黏着哥哥下楼吃早餐,虽然是他自己做的;黏着哥哥在沙发上看一部无聊的电影,虽然他的注意力全在哥哥身上。他给程怀郁削水果,切成小块喂到他嘴边;他抢着帮程怀郁倒水,水温总是调得刚刚好;他甚至翻出程怀郁的练习本,装模作样地看,其实只是享受和哥哥肩并肩靠在一起的感觉。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程怀郁这一个太阳,所有的行动都围绕着哥哥旋转。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和毫不掩饰的依恋。
程怀郁看着身边这个几乎与自己镜像般相似,却又如此不同的少年,看着他眼中纯粹而炽热的爱意,心底深处那根紧绷的弦,似乎也在这样黏腻而温暖的氛围里,被无声地软化、缠绕。
窗外的日影悄然移动,周末的时光在无声的亲昵中缓缓流淌。程与的心被一种近乎膨胀的幸福感填满,他只想时间永远停驻在此刻,让他能永远这样,和最爱的哥哥黏在一起,呼吸相闻,心跳相叠。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所有的风雨和倒计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只属于他们的世界里,海枯石烂。
第14章:第十四章
讲台上,林老师正用她清亮的声音讲解着复杂的电磁感应现象,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规律而催眠。
程怀郁坐得笔直,眉头微蹙,目光紧随着林老师在黑板上勾勒的磁感线,试图将那些抽象的概念塞进脑子里。距离保送面试的日子像悬在头顶的剑,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身旁那道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
程与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哥哥专注的侧影。哥哥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紧抿的唇线透着认真。程与的目光像粘稠的蜜糖,缠绕在哥哥握着笔的修长手指上,又滑过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最后落回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却怎么看都更让他心动的脸上。
林老师的声音成了背景音。程与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摊开的草稿纸边缘。一个念头像小气泡一样从心底咕嘟冒了出来。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弧度。
他悄悄撕下练习册扉页空白的一角,那纸很普通,带着印刷品的微黄和粗糙纹理。修长的手指开始灵活地翻折、挤压、扭转。他的动作很轻,藏在课桌下,借着前排同学身体的遮挡,像在进行一场秘密的仪式。他偶尔抬眼,确认哥哥依旧沉浸在物理的世界里,嘴角的笑意便加深一分。
程怀郁正被一道关于楞次定律的题目困扰,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忽然,他感觉自己的左手小指被轻轻碰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缩手,却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捉住了手腕。
“哥哥,别动。”程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气音,温热的气息拂过程怀郁的耳廓。
程怀郁心头一跳,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身体瞬间绷紧,警惕地侧目看去。却见程与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刚刚折好的、用纸卷成的简陋小环,套进了他左手无名指的根部。
那“戒指”粗糙得可怜,接口处甚至有些毛边,大小却意外地贴合他的指围。纸环轻轻卡在指根,带着程与指尖残留的温度。
程怀郁愣住了,血液倏地涌上头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他有些怔忡地看着手指上那个简陋的纸环,又猛地抬头看向程与。
程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揉碎的星光。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口型无声而又清晰地对着程怀郁说:给、哥、哥。
随即,他拿起笔,在两人之间的草稿纸空白处,飞快地写下几个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清晰的“沙沙”声。
程怀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牵引过去。只见纸上赫然写着:
“哥哥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