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砸在程怀郁的手背上，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他看见程与的嘴唇在发抖，下唇被咬出一道浅浅的齿痕。

程怀郁沉默了很久，久到程与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手指也开始微微发抖，像是害怕再次被拒绝。他能感觉到程与的呼吸变得紊乱，胸口剧烈起伏。

终于，程怀郁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程与的指尖。

“好。”他说。

程与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像是没听清：“...什么？”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说，好。”程怀郁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我们在一起。”

程与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后，他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辰。他的嘴唇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滚落。他松开程怀郁的手，转而抓住他的衣袖，布料在指间皱成一团。

“哥哥...真的吗？”程与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狂喜，手指紧紧攥住程怀郁的衣角，像是怕他反悔。他的眼泪落在程怀郁的手背上，一滴接一滴。

程怀郁点点头，伸手擦去程与脸上的泪水。他的动作很轻，指尖触到程与温热的皮肤时，心里泛起一阵细微的酸涩。程与的脸颊很软，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柔软弧度。

程与突然扑上来，紧紧抱住他，力道大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程与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灼热而急促，眼泪浸湿了他的衣领。他能感觉到程与的心跳，又快又重，像是要跳出胸腔。

“哥哥...哥哥...”程与一遍遍地唤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好爱你...”他的手臂环住程怀郁的腰，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程怀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说话。他闻到程与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眼泪的咸涩。窗外的夕阳彻底沉了下去，暮色笼罩着房间，将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

程与终于松开他，眼睛红红的，却亮得惊人。他捧着程怀郁的脸，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程怀郁的脸颊。

“哥哥...可以亲你吗？”程与的声音很轻，带着试探和期待。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程怀郁微微一怔。

以前的程与从不会问，他会直接吻上来，蛮横又强势，不容拒绝。而现在，程与的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恳求，像是生怕惹他不高兴。他的指尖在程怀郁脸颊边微微发抖，呼吸变得又浅又快。

程怀郁闭了闭眼，轻轻点头。

程与的呼吸一滞，随后，他的唇轻轻贴了上来。这个吻温柔得不可思议，像是羽毛拂过，带着珍视和克制。程与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他。他能感觉到程与的嘴唇在轻微颤抖，温热而柔软。

程怀郁的心跳漏了一拍。

原来只要顺着他，他就不会发疯，不会强迫，不会伤害。他会哭，会吃醋，会撒娇，但不会再让程怀郁感到窒息。

他缓缓闭上眼睛，回应了这个吻。程与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手指轻轻插进他的发间，却依然克制着没有加深这个吻，像是在等待他的许可。程怀郁能感觉到程与的睫毛扫过自己的脸颊，湿漉漉的。

程怀郁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喜欢程与，因为他恨不起来。

他喜欢程与笑起来时眼里的星光，喜欢他撒娇时软糯的声音，喜欢他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依赖。他记得程与小时候摔倒了会第一时间找哥哥，记得程与学会煮的第一碗面是给他吃的，记得程与总在他熬夜学习时偷偷塞小纸条让他别太累。

可是这种喜欢，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误的。

他们是兄弟，血脉相连，这种感情永远不可能被世俗接受。程怀郁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没有未来。

他答应了程与的表白，不是妥协，而是给自己和弟弟最后一次机会，犯一次错，放纵一次。

最后一次。

然后，彻底结束。

程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分心，稍稍退开一点，担忧地看着他：“哥哥...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安，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程怀郁的一绺头发。

程怀郁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程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凑上来，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哥哥不喜欢的话，我就不亲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却依然乖巧地退开了一些。

程怀郁心里一软，伸手揉了揉程与的头发，轻声道：“没有不喜欢。”

程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他紧紧抱住程怀郁，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哥哥，我会对你很好的...比所有人都好。”他的声音带着鼻音，却异常坚定。

程怀郁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回抱住他。他能感觉到程与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像是要跳出胸腔。程与的体温总是比他高一些，像个小火炉。

窗外，最后一缕暮光也消失了，夜色彻底笼罩下来。程与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像只黏人的小狗，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仿佛怕他消失。程怀郁能感觉到程与的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终于安心下来。

“哥哥...”程与突然小声说，“我以后不会再强迫你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程怀郁微微一怔。

程与抬起头，眼神认真而坚定：“我会尊重哥哥的所有决定...只要哥哥不离开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程怀郁的衣角打转，暴露出内心的不安。

程怀郁的喉咙发紧，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他看见程与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像是盛满了星星。

程与满足地笑了，重新埋进他怀里。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程怀郁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感受着手下温暖的触感。

没关系，早就该那样。

程怀郁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深沉，远处有零星的灯光闪烁。此刻，就让他暂时沉溺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吧。

第11章:第十一章

程怀郁先醒过来，意识从混沌中浮起，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被紧紧箍住的重量和热度。

程与像只树袋熊，四肢牢牢缠在他身上，脸颊埋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程怀郁试着动了动，想把被压麻的手臂抽出来，刚一动，程与就含糊地“唔”了一声，收紧了环抱的力道，甚至无意识地把脸更深地埋进去蹭了蹭，柔软的头发扫过程怀郁的下巴。

程怀郁无奈地停下动作，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人。褪去了清醒时那些偏执的棱角和阴鸷的占有欲，睡着的程与显得格外无害，甚至有些稚气。长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扇形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阳光亲吻着他的发顶，晕开一圈毛茸茸的光晕。程怀郁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柔软的酸涩感弥漫开来。

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程与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动作很轻，但程与似乎还是感觉到了，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

琥珀色的瞳孔在初醒的迷蒙中聚焦，看清是程怀郁后，瞬间盈满了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喜悦，像盛满了碎钻的湖泊。“哥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鼻音，像裹了蜜糖，“早。”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整个上半身都压上来，在程怀郁颈窝和脸颊上乱蹭，发出满足的咕哝声，“哥哥好香...再抱一会儿...”

程怀郁被他蹭得有些痒，忍不住失笑，抬手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别闹了，该起床了。”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