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英俊,五官端正,眼尾唇角都自带笑意,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贵气,哪怕是刚刚翻墙进来被发现的狼狈时刻,都足够让人心动。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让人动心的。
姜砚刚睡醒,男人的掌心贴着他柔软的嘴唇。他迷迷糊糊地想,他是来带我走的吗?
带他走,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禁锢他的枷锁和困住他的囚笼,抛下这里所有的污浊和苦痛,然后独自也好相伴也好,轻松简单地过完余生。
姜砚很快从这不切实的幻想中醒过来,男人低头对他笑了一下,松开手,压低声音说:“我叫严慎。”迎着姜砚迷茫的目光,他加了一句:“我今天来找温越谈过生意。”
姜砚愣愣地点了点头。他其实不知道说什么,温越生意上的事他从不,也没资格过问,这个英俊的男人同他说这些做什么?
姜砚知道他现在应该带着人去找温越,或者喊人来把他赶走,但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他从这个笑里面找到了他所期望的轻松简单。
“冒昧的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男人依旧笑着,目光专注的落在姜砚的眼底。
“姜……”姜砚清了清嗓子,艰涩地回答,“姜砚,笔墨纸砚的砚。”
他一开口,严慎抬眉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男的?”
姜砚愣住了,几乎是立即向后瑟缩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低声道歉:“对不起。”
“阿抱歉,你不用道歉。”严慎带着歉意说,“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他思索了一下,接着说,“这么漂亮的男人,所以把你当做温先生的女儿了。抱歉。”
姜砚低头沉默着,严慎从口袋里翻出一小块糖,放在手帕上递过去:“我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先拿这个暂时当做赔礼,小砚不要介意,下次给你带别的。”
姜砚接过来。他其实有点恍惚,温越只有偶尔会叫他小砚,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这样自然地喊出来了。他其实是很喜欢被这样称呼的,这种带着亲昵意味的爱称会让他有一种正在被认真对待的感觉。直到糖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来,他才后知后觉的皱了皱眉,问:“这是什么糖?”
严慎回答:“就路边都有卖的饴糖啊,不好吃吗?”
姜砚舔了舔黏在牙齿上的糖,说:“很好吃。我第一次吃这种糖,谢谢你。”
严慎就笑了,问:“那你吃过糖葫芦吗,还有驴打滚儿?”
姜砚摇头,他几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吃食的名字。从前他被姜家拘着,后来他被温越困着,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有什么东西,他一概不知。
“下次带你出去吃。”严慎笑意不减,“我刚从英吉利回来,带回了还有好多新奇的西洋小玩意儿,下次也带来给你玩。”
姜砚又摇头。严慎在他眼里到底是个陌生人,他许诺的下次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是他们这种花花公子惯用的伎俩罢了。
严慎还想说什么,远处却突然传来几声脚步声,便只好许诺下次再见,然后一手托着姜砚的下巴,吻了他的侧脸,然后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中匆匆解释:“这是西洋人打招呼和搞别的仪式。”然后三两下翻出花园走了,只留下姜砚捂着脸瞪着眼睛愣在原地。
脚步声渐渐近了,是温越遣人来喊他了。姜砚走前回头看来一眼严慎翻过的那座矮墙。
他真的还会再来吗?姜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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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严慎没有来。
严慎第一天没有来。严慎第二天没有来。严慎第三天没有来。严慎一直都没有来。
姜砚其实早就想到会是这样,连瞌睡了都未必有人送枕头,哪有他想离开就有骑士从天而降,世上哪有这么多心想事成。
但姜砚还是有点难过,就像是一个小孩没能得到大人随口许诺的糖果那样的难过。
在第九天的时候,温越出门之后,严慎出现了,然后用水果硬糖砸了姜砚的头。
姜砚捂着被砸红的额头。他其实有点生气,但也有点高兴,一时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好木着脸问:“你怎么又来了?”
严慎蹲在花丛里,朝他招招手:“委屈了?快来。”
姜砚依旧木着脸,脚步却很诚实的迈了过去:“干什么?”
“带你出去玩。”严慎笑了一下,在他身前蹲下/身,“来,踩我肩膀上。这么多天温越终于出门了,他不出门我根本没法儿来找你。”
姜砚没说话,抿抿嘴遮掩似的扯了一下旗袍的裙摆。
严慎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又握拳在嘴前咳了一下:“你要不要先回去换上裤子?”
姜砚摇摇头:“先生不喜欢我穿裤子。”
严慎思索了一下:“那你坐我肩上。”
姜砚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红着脸照做了。他实在是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尽管严慎的描述里只有糖果。
严慎一手扶住他的后背,一手替他压着旗袍下摆,双臂稳稳当当地把姜砚送上了矮墙。
当姜砚的浅口鞋踩在围墙外的地面的时候,他紧紧抿着嘴,嘴角翘起一个很可爱的弧度,兴奋地脸都红了。严慎看他可爱,托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冲他眨眼笑了:“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这是西洋人打招呼和告别的仪式。”
姜砚没有躲开,问:“你是西洋人吗?”
“我母亲是半个英吉利人,我算一半的一半。”严慎揉着姜砚被水果糖砸红的额头,“我向你打过招呼了,不是不是也应该回礼?”
姜砚笑着,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躲开了严慎的手:“我不是英吉利人,不用回你们的西洋礼。”
严慎笑出声,像抱小孩那样把姜砚抱起来,然后把他塞进车里:“走吧。吃过豌豆黄吗?”
***
严慎说到做到,开着车带姜砚去吃了糖葫芦、豌豆黄和驴打滚。这种民间小吃姜砚几乎从未吃过,他腿上放着装满了豌豆黄和驴打滚的纸袋子,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顶上是严慎特地交代老板加上去的冰糖苹果。
冰糖苹果比他脸还大,姜砚馋的不行却又不知如何下口,只望着干瞪眼。严慎停下车看到这幕,看的好笑,凑过去咬了一口。苹果上的冰糖又滑又脆又黏,严慎一口下去,碎掉的糖块就黏在了他的嘴角,他也满不再在乎,拉着抿嘴笑的姜砚的手蹭掉了糖块,然后把还带着甜味的手指含进嘴里。
姜砚本来在笑,严慎的动作让他猝不及防,飞快地抽回了手,掩饰般的咬了一口冰糖苹果,突然想起来严慎刚刚咬过,苹果上的齿印连同指尖上的濡湿让他脸上一阵发烫。
真奇怪。姜砚想,明明已经被做过了更过分的事,但这样不带情/欲的撩拨还是会让他心动。
“下车吧。”严慎说,然后下车替他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