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帮着往北房里搬东西。”

不让周澜沾手，他们仨两个来回把东西全搬进北房，一番归置，该哪儿的是哪儿，方才还觉得屋子空得很，一下不觉得了。

中间是会客厅，东屋住人，西屋书房，再两边，还有俩小点的屋，西边的堆了杂物，东边的做了澡房。周澜抱着丫头瞧了一圈，问段行，“东厢西厢就空着？”

“屋多人少，我就让陈妈择了西厢的偏屋住。老杨头兼着听差的活儿呢，就睡倒座那儿。”

关了门，段行还是上关村那个段行，说话时眼睛黏在周澜脸上。

给他瞧得喉咙有些发紧，周澜别过脸，“倒很会安排。”给丫头脱了鞋，让她在床上玩。

段行跟着挨过来，“待会儿先吃饭，看看你有啥要买的，出门一块买了去。成衣铺子是少不得要去的。”

手撑着床身往后仰，作势要躺下去，周澜仰着下巴望他，“这就开始嫌我啦？”瞅瞅自个儿和丫头身上的衣衫，也不差。

“哥”段行着急了，倾着身体欺过来，“我就是想给你俩花钱，成不？”

周澜躺下去躲他，搂着女儿，笑音闷进被子里。段行自然跟着躺下去，手长肩阔的，能一人抱俩，埋周澜颈窝里嗅，狗似地拱，告周澜他不乐意了。

周澜给他拱得有些喘，反手碰他的脸，边笑边叫，“你，你别……”怀里的小丫头跟着也不安分，亲他的脸，爹叫个不停。

周澜一下失了法子，先哄大的，枕着段行的颈窝软声，“下午还得出去呢。”

“我咋能不知道。”吃不着肉，得点汤吃还不成呀。周澜拿他没办法的笑着，亲了他下巴两口，“咋样，我这够诚心罢？”

给亲了，听了这话，段行才下去的火蹭的又上来，喉咙给燥的，也不管周澜攥着，解了人的衣衫，在外头人看不见的地方，又咬又嘬了好几口，才算了了。

周澜好不容平复，该哄丫头了，小丫头打着哈欠，倒不闹了，“爹，要睡。”声气软得周澜啥话都说不出来，哄睡了她，狠狠掐段行手臂一把，“比妞儿还不如。”

段行可不管，抱着人跟着睡在女儿身边，“我和她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大了，得嫁人，得离开咱。咱俩，咱俩可是一辈子的事。中间空了三年，我黏你，该得很。”

低头看眼段行环着自己的粗手臂，周澜笑着，“歪理。”

第9章 9

9

太太到家的第一顿午饭，陈妈拿出了看家的本领来做，不为别的，光瞧段行对太太的热乎劲儿，她就晓得，往后这家里一定是太太做主，谁是老虎谁是猴儿，她心里门儿清得很。

俩大人加一小丫头吃饭，她愣是做了两荤三素外加一汤。段行这个大老粗瞧不出什么，周澜心知肚明，愿衬她的意，吃完夸了两句，歇晌的时候笑着跟段行说起来。

“这不挺好。”段行憨憨笑起来，“我都听你的，他俩要不听你的，那还得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周澜捏把他的脸。

“我怎么就不正经了。”段行耍起赖来，刚才还好好躺着，给他一捏脸，干脆抱过来压人，眼盯着周澜不放，“我答得多正经呀。”

用不着他真做什么，周澜很知道他下秒要放什么屁，枕上是张笑脸，手指头有下没下的点他鼻子，“是正经说话，你抱人做什么？”

段行只管笑，先抓了他点人的手指头亲，再扑过来，在人颈窝一通乱亲。周澜也不推他，挨亲的地方给呼吸燎得又热又痒，说话难免带点笑音，“刚才还说听话呢。”

段行抬起脸，嘴唇有些湿，等他下边的话。

“我现在不让你沾我，你听不？”

“我，我……”段行结巴起来，心里可失落，可话刚才才说出去，自以为藏得可好，周澜准瞧不出，点着头，“听。”不欺人躺一边去了，专心瞧睡熟的妞儿脸蛋。

周澜心里憋着笑，戳戳他墙似的背。没戳动，段行没转过来，他便挨过去，“生我气啦？”

“没呢。”压低着声，段行没转身应着。

周澜便声儿更软，嘴唇挨上他耳朵，“不能动真格的，别的随你。”乍听，段行还没明白他意思，楞楞的眨着眼想，周澜却以为他还生气，咬他下颌两口，“我话你没听见呀？”下秒给段行拉进被窝里，笑音全闷里头，“你轻点，咬破了还怎么穿衣服，啊段行……”

下午三点，一家三口出门了，两辆黄包车，没叫陈妈跟，留她看家。成衣铺子、鞋店……段行对岩城熟极，杨发财和另位黄包车夫脚力又好，东西添置的都顺利，不过六点钟便回了槐花巷子。陈妈就在门头里坐着，手边半篮晚上要吃的黄豆。

段行交待她，“晚上我不在家里吃，你管好他爷俩的饭就行。”

周澜跟他走在廊子上，“不在家吃，你上哪儿吃去？”

“还能有谁，咱们团长，当时说好了的，接了人回来到他公馆吃顿饭。我待会儿喝杯茶，换了衣服就去。”

周澜明白了，跟他进东屋。段行进澡房，他就沏茶去，挑了件玄色的褂子出来。等段行洗完出来，茶正好能喝，不烫也不凉。

用不着周澜问，段行自己说起这位团长的来历。他姓李，四十有了，除了位青梅竹马的太太，还有仨姨太太。命硬，大仗小仗打过无数，只等什么时候有机会，花大洋再疏通疏通，准还能往上一步。只子女缘分浅些，只养大两个丫头，大的是李太太养的，已经嫁人，小的是姨太太养的，才十八岁。

周澜边听边点头，瞧他捯饬头发穿褂子，过去帮他理领子，“这回吃饭，他要是还要你做干儿子，你就答应。”段行看着他，不大明白，周澜戳戳他脑门，“不过八成不会提就是了。”

“我问你，当初他跟你提认干儿子这事，他太太知道不知道？”

“自然知道，团长太太当时就在旁儿。”

“你当时咋拒的？”

“我说我得想想，还得回去问问叔叔婶婶的意思。”

“接太太的事儿当时没提？”

“没。”段行摇头，“我是找团长批假的时候提的这事儿，他还不大相信哩。”提起当时，段行笑起来。

“你低头，我跟你说句话。”周澜在他耳边耳语，“回来把李团长李太太的反应告我。”

周澜聪明，段行知道，可段行顶喜欢的，还是周澜为他盘算时的那个聪明样。他倒舍不得出门了，盯着周澜，要人舍点什么甜头给他才行。

“德行。”周澜把帽儿给他戴上，亲他两口，“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再睡。”陪不情不愿的段行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