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学的时候,余晓飞跟自己分到同一个宿舍,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么人来疯,看着像是有社交牛逼症,事实上高中刚毕业的余晓飞有些病态的自闭,看人的眼神是胆怯的,自卑的,一看就知道是深受原生家庭的影响。
外人眼里,余晓飞的父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幸福和睦,然而余晓飞的生父对其开始了长达四年的性调教。他的身体上遍布那个男人烟头烫出来的疤痕,散鞭留下的鞭痕,麻绳捆绑的勒痕。
只是那时候余晓飞没有脱离原生家庭的勇气,这种虐待一直伴随他到高中毕业,选择高考志愿的时候,余晓飞听说军校的管理很严苛,假期也很少放假,于是义无反顾地填报了离家两千公里的军校。
沉思片刻,樊厉拨通余晓飞的电话,“晓飞,楚祁今天回了一趟老家。”
收起往日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余晓飞难得正经,“看来你已经猜到他要去做什么。”
“大概猜到了,但也不是那么确定。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他非做不可的原因是什么。”
“不幸的人这辈子都在治愈童年。”余晓飞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波澜起伏,“阿厉,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懂。”
樊厉笑而不语。
帮楚祁准备的车是经过防弹处理的,找贺钊借枪支的时候,贺钊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确认这件事情,如果樊厉没有同意并默许这件事,那孩子又怎么能顺利地进行下一步计划......
他是不懂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凌辱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可已经选择了和楚祁站在同一道德底线。
他是想说,楚祁不是一个人。
两个人谁也没有先挂电话,余晓飞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或许从前没有非做不可的原因,可是阿厉,你想过现在吗?”
樊厉的身体微微一怔。
临近春节,市区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在乡村显然放松很多。楚祁漠然地望着窗外的景致,村庄里过年的氛围十分浓厚,正值佳节,在外务工的子女都回到故乡与家人团圆。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春节的氛围了,更别提年夜饭。
说起来他还是生在一片鱼米之乡,都说近乡情怯,但楚祁愈接近那片土地,愈发想念樊厉。回想起临走时樊厉克制的眼神,如果说唯一对这里还有留恋的理由,大概因为这是他们相遇的起始点。
和往常一样,楚锋窝在角落醉生梦死,他身上多了些伤,大概是因为死者赔偿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而其他债主上门讨债拿不到钱,把人往死里折磨。楚祁出现在他面前时,楚锋先是愣了几秒,随即抄起手边的镰刀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臭婊子,你还敢回来。”柒依羚午爸吧午九羚资原群
暮色渐晚,没人会看到黑暗中发生的事。
楚锋的嘴被胶布封住了,因而他被男人压在田埂上的时候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见。如果有机会的话,楚祁真的很希望把楚锋曾经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把戏都让他亲身体验一遍。
楚祁蹲下身,将那把霰弹枪从内侧衣袋拿出来的刹那,楚锋几乎目眦尽裂,眼里充满了恐惧,身体狠狠地颤抖着,身下被肉刃贯穿的疼痛似乎都变得麻木起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握住手枪的手柄,枪口对上楚锋的太阳穴,对着楚锋歪头一笑,“这把枪上装了消音器,所以我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了你。”
“呜呜呜......”楚锋奋力扭动着身体,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变成了赤红色,很快又被三两个人死死地按住,脸贴在地上动弹不得。
“砰!”楚祁模仿了一声开枪的声音,随即枪口向上,饶有兴趣地学着子弹射出的声音发出类似的音效,“biu”
想象中的被一枪爆头的画面没有出现,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楚锋的身体因为惊恐而猛然抽搐了一下,随即空气中有尿骚味扩散开来楚锋被硬生生吓到大小便失禁。
楚祁皱着眉头捏了捏鼻子,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挥动了几下,将那些味道驱散,恢复正色道,“我不会杀了你,因为在射击场上,你已经被我击毙一千次了。”
下车的时候他把枪随身带上了,但把子弹留在了车上。那把枪一旦撞上了子弹,他就有开枪的机会,有了犯罪的机会,无论几率有多大,他都有了将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的可能。
他在部队的时候查过自己家乡近几年的毒品走私的犯罪情况,才发现楚锋所做的远不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楚祁不希望这座村庄经年后成为毒品的加工厂、毒贩的避难所。
身后的熊熊火光映照出楚祁眼里一闪而过的泪水,他先前的十几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烟火晚会这么美。
他要让楚锋活着,并且看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地毁灭,这才是最酣畅淋漓的事。
从今以后,楚祁没有家了,也没有父亲了。
灯火通明,交相辉映,他也终于能分出一点精力来欣赏眼前的美景。
他也终于......
能生出一点勇气来爱樊厉。
32.
半夜断断续续下起小雨来,到后面越下越大。樊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握着手机,对着那串早已拨好的数字迟疑着,正当他举棋不定之际,手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了起来。
“楚锋的老房子失火了。”
樊厉隐没于黑暗之中的脸上多了几分讶异,他将烟掐灭,对着电话那头说,“抹干净。”
樊厉不知应该开心还是难过,一切都没有往他一开始预设好的结果发展。心底里升腾起一股卑劣的失落,好像只有按他计划的那样,自己才能顺理成章地将这孩子占为己有。
明知道这么做是滥用职权,樊厉的理智撺掇着自己在极端中抓住冷静与平衡,但一切似乎都在崩坏与倒塌的边缘。他想,如果楚祁愿意,他可以把楚祁所有不堪的过去都抹掉,那些伤痛,只要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他也希望楚祁永远不用长大。即便楚祁用了那把枪见了血,他也可以帮他抹得干干净净。
楚祁却并没有这么做。
一个人真正的成长不是以暴制暴,同时让自己身陷囹圄。
夜色将樊厉整个人包裹,一股莫名的空荡感将他吞没,他望着窗外深不见底的夜,忍不住自顾自说了句,“小鹰长大了。”
总有一天会飞走。
他在心里说。
楼下传来汽车的刹车声,樊厉循声望过去,瓢泼大雨中,从车上走下来那个他朝思暮想了一整天的人。
因为没有带雨伞,楚祁一路上都是冒雨,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全身已经完全湿透,额前的碎发三三两两耷拉着,盖住了他一小部分眼睛,因而此刻他眼中的神光樊厉看得并不是很清晰。
楚祁推开门便看到了站在玄关的樊厉,像是早有准备,可面色却平静如水,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开衫,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被雨淋湿了。”樊厉说。
他在等我回家。
大脑一片空白,楚祁没头没脑地只闪过了这一句话。吃肉(管理三二<伶衣<柒伶/柒衣!寺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