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冒雨回来,身上的冰冷早就让他麻木了,可在看到樊厉的那一刻,一切感官的知觉又回到了他身体里。

衣服上的水分开始蒸发让他有点冷,来回八个小时的车程,眼睛因为困倦而变得酸涩,他忽然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紧接着眼圈便有些湿润,他慌不择地只能垂下头避开樊厉的目光。

楚祁垂着头,忽然感觉眼角一阵凉意,是樊厉抬手用指腹在他的眼尾抹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真的流眼泪了。男人的眼里少有的温柔好似拥有摄人心魂的能力,令楚祁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冷。”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冷,只是有一点冷。

空气中寂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在楚祁犹豫要不要再往樊厉身边走两步的时候,手臂上传来一阵有力的拉扯感,随即整个人的重心有些失衡。

被抱住了。

樊厉将他拉入了怀中,那孩子全身都是冰冷的,一时间无处安放的手莫名开始发烫,令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臂弯,犹豫了几秒过后,他在楚祁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得到了樊厉安慰的动作,楚祁忍不住动了动脖子,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樊厉的胸口轻轻蹭了蹭,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我没有家人了。”

樊厉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楚祁的举动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在他心上不轻不重地挠了几下,他方才惊觉彼此之间的距离有些过火。

“很晚了,先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樊厉想要松开楚祁,哪知这孩子跟他犯倔,轻轻推了一下没有推开。

樊厉只得腾出一只手,安抚地捏了捏楚祁的后颈,手掌顺势游移到他的脖颈处,轻托着楚祁的下巴想让这孩子把头抬起来,直视自己的眼睛。

然而手指指腹触到楚祁的脖颈立刻是一片湿热,樊厉瞬间恢复了理智,捏着他的下巴迫使楚祁抬起头,果不其然,楚祁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他不禁蹙眉,语气中带着焦急,“你在发烧。”

樊厉平时不笑的样子就自带威严,这下眉头紧皱在一起,顿时便有不怒自威的意味,楚祁怔怔地望着他,眼里噙着泪,因为鼻涕要往下流所以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这景致被樊厉收进眼底便颇有委屈、可怜的意味,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有些严肃兴许是让这孩子感到害怕,樊厉柔下声来,“先去冲个热水澡好不好?”

楚祁顺从地点了点头。

樊厉坐在楚祁的书桌旁,把退烧药取出来放在瓶盖里,等着楚祁洗完澡出来吃。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让樊厉心猿意马,呼吸频率不受控制地错乱起来,后颈的腺体似乎也有发热的趋势。

明明楚祁已经摘除了腺体,没有勾引alpha的信息素了,可樊厉还是感到燥热。他想起身开点窗户透透气,但是想到楚祁一会儿洗完澡出来不能吹冷风,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楚祁穿着一件浴袍,腰间的带子随意系在一起,露出一截紧实的小腿,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楚祁也无知无觉。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干净毛巾,樊厉走到浴室门口,在楚祁面前站定,沉默地帮他把头发上多余的水珠擦干,樊厉的力度很轻,手指隔着毛巾像是在给楚祁的头皮做着按摩,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困吗?”

“还好。”

“那就把头发吹干了再睡。”樊厉将毛巾收起来,指了指桌子上的药,“你先去把退烧药吃了。”

樊厉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拿了吹风机,走出来的时候楚祁正仰头喝水,将退烧药吞下去。他走到楚祁身边,给电吹风插上电,开了中档热风,先是在手心里试了一下温度,才开始给楚祁吹头发。

楚祁的头发很细软,摸起来滑滑的,樊厉拨开他头顶的头发,一边把发根吹干,一边给楚祁的头皮按摩着,指腹自上而下,不自觉来到了他后脑勺的部分,后颈那一块手术留下的疤痕猝不及防地显露出来。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但是那一块不太光滑的印迹似乎提醒着樊厉,先前这孩子经历的痛苦。

“樊厉。”

电吹风呼呼地响着,樊厉自然没听到楚祁唤他的声音。

楚祁拍了拍樊厉的手臂,后者才下意识地将电吹风关掉,“怎么了?”

“你的信息素味道很浓。”楚祁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樊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对着楚祁的后颈产生了逾矩的想法,赶忙将自己的信息素往回收,“没事,影响到你了吗?”

“没有,对我没有影响,但我能闻到。”

“抱歉。”樊厉拔掉吹风机的插头,“头发吹干了,早点休息。”

他站起身,来不及把电吹风归还到原位,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门外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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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樊厉下班回到家,接上了楚祁,带他去新开的那家火锅店,仓南没有随同,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他们俩第一次的私人行程,樊厉不想带很多人。大伙儿在一起固然热闹,可不知什么原因,自打楚祁这次从部队回来,樊厉就愈发萌生出要将这孩子藏在自己身后占为己有的妄念。

身上的稚气褪去,眉宇间英气十足,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再是胆怯唯唯诺诺的,大概是个子长高了的缘故,樊厉总觉得,楚祁身上散发着别样的气场,并且是和自己契合的。

车内暖气打得很足,出风口就正对着樊厉的脸和脚,他觉得有些热,正打算把衣服袖子挽上去,忽然想起自己手臂上的针孔。

那是昨天晚上从楚祁的房间匆匆逃回后留下的痕迹。第一件事是将卧室的房门反锁,甚至来不及开灯,黑暗的房间只能听见他自己错乱的呼吸声。信息素在无知无觉中被楚祁勾了出来,樊厉想过半夜出门去找林风,可是找了林风又能怎么样,林风还是会帮他找一个素不相识的Omega帮他纾解。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樊厉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在抽屉最下面一层取出一管未开发过的抑制剂,对着自己左小臂毫不犹豫地推了一管进去。

他对疼痛并不敏感,那一针下去,几乎让他的大脑停止运作,先是一阵过电般的酥麻流变全身,接着药物的作用让樊厉在崩溃的边缘找到一丝理智。

楚祁只是一个刚刚17岁的孩子。

于是抬起一半的手中途变换了轨迹,伸向了空调按钮,等红绿灯的时候,樊厉把车内暖气的温度调低了一度,主动打破了沉默,“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楚祁微微颔首,转过头看着樊厉,“你呢?”

“我也挺好的。”

“那就好。”

樊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从楚祁话里,听出松了口气的意味。他假装不经意转过头,目光飞速地在楚祁脸上掠过,“你刚退烧,大病初愈的要吃点热乎的,发汗了就好了。”

楚祁略有不服,“我没那么弱,已经都好了。”

樊厉勾唇一笑,不再跟楚祁争个高下,换只手握住方向盘,在右手边的隔间里摸到自己的手机,划开之后递给楚祁,“马上要到了,你看看吃什么,用我的手机点单。”

“好。”楚祁乖乖接过,在那家火锅店的线上店铺看了起来,目光停在门店招牌那一栏,“你想尝尝招牌的蟹黄包吗?”

“可以。你点你想吃的。”樊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