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乘教信奉“教化愚生,无灾无难”竹南每到初夏便阴雨连绵,秋季狂风不断,今年更甚,东乘教本在东南沿海境地活动,最近却胆子极大,借着竹南天灾,肆意活动。
阮榆到了竹南,拿着密令,先带兵围了县令府,将县令关到县衙牢狱,还没审问,便交代的清清楚楚,原来东乘教已经在竹南游走一年之久,但前期活动十分隐蔽,直到县令府有个下人服了西天佛丸,癫疯发病时才循着找到一家药铺,抓了药铺众人,拷打之下得知东乘教已经在竹南扎了根,县令大惊,正值考绩之时,他不想在这紧要关头在他辖区出了这等惊天大事,便对朝廷称谎未报,以至于竹南在六月发生大乱。
阮榆在县令府封锁消息,带着二十名兵将乔装打扮,花了半月之久终于打探到东乘教在竹南的藏匿之地,里应外合,一举拿下。
百姓惧怕天灾,极其信奉西天佛丸,这种棕榈色的药丸,其实就是自西北边境交易而来的瘾药,绿豆大小,磕上半粒便会精神恍惚,眼前白光乍现,此时,人心中所想为何事,眼前见到的便是何事,时间一久,便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以为真是得了东乘大尊度化。
更可笑的是,东乘教将粪便当成圣物,入教洗礼,便是取人粪置于天顶盖,点干粪于眼角,鼻窝,人中处,跟念入境圣语,便可随着东乘大尊,得到教化。
如此荒谬的言论行为都有人奉为圭臬,可见。
诛人先诛心。
阮榆缴获二十余名在竹南县活动的东乘教头目,预计明日七月二十五日押解回京。
邪教头目皆是入教被同化最深的一批人,固执顽抗,自被关押时便日日大呼:“入吾东乘,消灾无难”嘴被棉团布匹塞住,便一刻不停的用牙咬,系上一块儿铁团塞进去,也要咬的满嘴是血,牙齿被磨断依旧不管不顾,有一个甚至生生将铁团吞了进去,窒息而死。
跟随阮榆前来平判的有一位兵部司的武辖令,姓岳,呈给阮榆一件设计巧妙的机扩,这机扩呈圆形,塞到人口中,拔掉木塞子,上下两端便直起两根圆柱,将上颚与舌头牢牢撑开,丝毫动弹不得,只要嘴里一压挤,便还有一根柱体,戳向喉咙,夺了人的力气。
阮榆拿着手里手掌大小的机扩,赞道:“原来岳辖令竟还精通机扩之术,这么精巧,许是可以和汝南熊一张相比”
岳辖令谦道:“熊先生的机扩之术,世间无人能与之匹敌,这些都是下官闲来无事时才拿出研究,登不上什么雅堂”
阮榆放下机扩,感叹道:“可惜机扩之术并未得我朝开放支持,世家从不接触机扩,倒是曲了辖令和熊一张这样的人才”
岳辖令正欲点头,却猛然想起,倒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不发扬这些,笑道:“呵呵,说来,羊尚书家子,倒是极爱机扩,若是日后能有所成就,必能成发扬之风。”
阮榆站起身,踱了几步,到岳辖令面前问:“可是羊家独子,羊闻几?”
岳辖令见平日里沉稳过人的将军面有稍许急色,不敢欺瞒道:“正是,当时下官还是一介小小城捕,羊尚书亲自登门,着实是受宠若惊,当时以为羊尚书爱子深切,到了尚书府才知道,原来是羊公子在书房外跪了三个时辰,才求来几日教学,羊公子于机扩,有痴迷之情”
束嘴机扩用上后,那些东乘教头目再也没有办法能挣脱,只能每日在牢里呜咽。
夜晚,阮榆叫来季揉云,交给他两封密信,问道:“手臂上的伤如何了?”
季揉云肃然行礼,回道:“多谢将军,已无大碍,那短刀上的毒,本不是用来要人性命的”
阮榆点头,说:“这两封信,你差人送出,红封的送去汝南阳山,给熊一张,黄封的你亲自送,快马加鞭,送到宫里”
季揉云走后,阮榆收拾一番便躺在塌上,不知想到什么,身下发硬,掏出那物,撸了许久,等泄了,拿手绢擦干净,怀里塞着被子,抱着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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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机扩
阮榆一行人押着东乘教反贼,特地绕了锡曜山,于七日后回到京城,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
到兵部司街外时,见新街角报上贴了一张小报,上面印着“汝南熊一张,携木百香,木扇摇,木蹴球等绝世机扩在镇北大将军府教学一月”
阮榆停马瞧了半晌,才心满意足的往兵部司去。
兵部司管辖名为景泊溪,是阮榆二哥阮齐保举为官,所以上次才冒着被弹劾的风险欺骗羊房,包庇阮榆。
阮榆将反贼押到兵部司刑狱,对景泊溪说:“这些反贼过于偏执,几近疯癫,若不塞住嘴,定会咬舌自尽,这些人口中的机扩不到审讯时不要轻易摘下”
景泊溪回道:“将军放心”便让兵部司的人押着人进了刑狱,可怜那些人,心智疯魔,被押到离地狱最近的地方,还依旧哀嚎不停,阮榆想,若是摘了他们嘴中的机扩,他们必定还是高呼“东乘教与日月同寿”“东乘大尊感化众生”,他们心里已经记不得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是东乘大尊的信徒。
入宫复命后,阮榆便回了府,直奔王府客居,一进入居所,便瞧见熊一张正对着一簇佛肚竹小酌,见阮榆来了,忙笑道:“这一簇,可比你大哥养的那几株精神些”
阮榆坐下,惊讶道:“您见过我爹了?”
熊一张给他倒了一杯酒,哼笑一声说道:“着急忙慌把我叫来,又不见你人影,三日了,不找你大哥喝一杯,难不成还去竹南找你”
阮榆笑道:“倒让您久等了”
熊一张说:“跟你熊叔还客气什么,你且说吧,又给你熊叔下套了?拐弯抹角的,你信中说突然对机扩起了性,我不信,前日去酒楼打酒,见酒小二正和吃酒客谈的欢,说汝南熊一张要在将军府教学一月,你信中可从未提起这个”
阮榆抓起桌上果盘中的香蕉,给熊一张剥了个,嘴上叫着:“熊叔”把熊一张叫乐了,才开口说:“我有个友人,过两日可能来府上做客,他极爱机扩之术,我便想着,让熊叔来指导一番”
“友人?京城中的友人?”熊一张有些吃惊,这臭小子十四岁便跟着阮老头一起远赴北疆,沙场十二年,早就磨成了个沉稳萧肃的性子,入京不到两月,这就交到了个友人?
阮榆扯谎道:“小时便相识的,如今算是重逢”
熊一张这才点点头。阮榆又说道:“不过不知到底会不会来,他父亲许是不会同意”
熊一张吃惊,“嚯”一声站起身:“怎的?难不成这是个女子?”
阮榆慌忙道:“是男子,是男子”阮榆以为熊一张不愿意教女子,连忙解释,却不料他一听是男子,小胡子气的都蹬起来,嚎道:“咦!还以为你小子终于定下性子,看中哪家女子,没想到却还是不争气”
阮榆哭笑不得,又听熊一张碎碎念道:“大郎家三个儿子都能拿铁剑了,家里的西瓜都是那三个臭小子劈开的,二郎在山北桐城也生了两个胖娃娃,你三哥家的小灯年可爱的紧,你四姐虽无所出,但夫妻和睦,要个娃娃不是什么难事,最喜见人的是你五哥家刚出生的女娃娃,昨个我一去,就对着我笑,就是你,如今虚年二十有七了,还是光杆子一条,成什么样子?”
熊一张和阮老将军年轻时便相识,是多年好友,机扩之术举世无双,年轻时从宫中被贬出后便一直跟着阮老将军带兵,发明军用机扩木鼓,军用兵弩,改装战甲,设置陷阱,机关巧妙,常使的敌军毫无招架之法。自阮榆小时候便教了他许多军中作战的道理,阮榆没有伯叔,熊一张就如他的叔父一般,平日里对他们兄妹六人关怀甚多。
好不容易从客居逃出来,阮榆疾步走到书房,叫来府上下人宝通,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宝通一脸自豪,回道:“主,主子放心,小的,早早地,就联系了各个,大街的邸报,将消息都都都散出去了,现在京城,各个角落,茶饭后的闲谈,都,都是熊先生要,教学的事儿了”
阮榆从袖中摸出两个金碟赏给他,肯定道:“你虽嘴上结巴,灵光劲儿都在脑子里,金蝶赏你,给你弟弟多买些物件拿去耍”
宝通接过金蝶,一双眼亮堂起来,大声嚎道:“谢谢谢谢谢谢……”
宝通过于激动,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阮榆都替他着急,摆摆手说:“下去办事儿吧”
宝通捧着金蝶,嘻嘻笑两声:“谢谢谢……谢主子赏”
因着东乘教之事,皇帝每日都在祥龙殿设早朝,上朝时,阮榆总偷偷拿眼去觑羊房,下朝了也不远不近的跟着他,还故意做出大笑,大声议论去吸引羊房注意,或是装作无意之间相遇,嘘寒一番。
奈何几日过去,羊房依旧无动于衷,阮榆一颗心都掉到崖低去了,以为是那心心念念的人深居内宅,还不曾得知熊一张教学之事,再或是那人已经得知,求了羊房,但羊房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