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稚想了想,这样解说也十分切合,或许自己真是想多了。
两人又聊了许久,羊稚见他毫无要走的意思,知道他多半还是要睡在自己屋中,心中放弃挣扎,问道:“睡觉吗?”
阮榆笑着回道:“香床美人,自是不愿走,只是今日派出两个精骑军打探消息,还未回来复命,你先睡吧”
羊稚睡下后,便有人轻轻敲门道:“将军,有消息了”
阮榆随着人到景泊溪房里,见派出去的两个精骑军只回来一个,邹眉问道:“怎么回事?”
那精骑军回道:“将军,我二人一直跟着那两个小乞丐,傍晚时分,便有一个左面上有刀疤的瘦矮男子找他们,三人一同往东去,入夜时尾随至平虎山脚下那片密林中,我二人因不知林中境况,便只跟去一个,属下在林外守探,初时用哨鸽互传消息,半个时辰后哨鸽便再也没带回来信件,属下怕事情有变,这才独自归来说明情况”
景泊溪听了,说道:“怕是不妙”又对阮榆说:“看来将军猜想没错,那两个身有残疾的小乞儿撒了谎,这背后另有隐匿,又是一同去往平虎山,想必定是兵部司牢中东乘教贼首说的地方”
阮榆说:“我也只是心中有疑,割断舌头,大多数人会因为恐惧,断舌堵住吼口窒息而死,更何况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娃,我朝又有明书法令,一律禁止黑窑设立,一经查明,死刑待之,那黑窑中人不会放出活口,又加之卖糍糕的老板面色虚旖,似是心有忌惮,诸此种种,不得不查探一番”
景泊溪赞道:“将军心细”
阮榆抚着桌上的茶盏,对景泊溪说道:“若是我们的人被平虎山上的贼人抓捕,怕是行迹已经泄露,他们定会有所防备,事不宜迟,明日一早,我带着人先去打探一番,你们一行留待在客栈,若我能探入平虎山内部,便以哨鸽为桥,里应外合”
景泊溪思虑几时,应了。
第二日羊稚醒时,见阮榆已然穿戴整齐,一副要走的架势,便问他:“你要去哪?”
阮榆道:“我去平虎山,你乖乖待在客栈中,不要胡乱走动,等我回来”
羊稚急急穿起,亲自将他送出,让他小心行事。
阮榆带了五名精骑军,六人平常打扮,一同隐入往常热闹非凡的大街,寻到那两个四处行乞的小乞丐,果然到黄昏时分,便有一个左面上有刀疤的瘦小男子走到他们两个面前,从袖兜中拿出些铜钱搁到那男娃手中,带着那两个小乞丐一同往东去。
阮榆六人小心翼翼,远远跟着,出了城,便到了城郊,那刀疤男子朝两个小乞丐伸出手,将两人身上讨来的银两掏了个空,再往东走一里,就到了平虎山中的密林。
密林里弯弯绕绕,没有道路可通,不出多时,便跟丢了那三人。
“噢咕……”林深处兽类甚少,野兔野鸡都见不到几只,六人依旧只朝东去,一路上却只听见一阵阵鸟叫声,叫声奇怪,绵长不绝。
“这是什么鸟?”阮榆问。
一个精骑军道:“属下认得,这是毕蜚鸟,面白羽墨,身形如雏鸡,鸟爪尖利,鸣声就如方才这般,叫声绵长,嘲哳不绝”
阮榆沉默,一双眸子在林中逡巡,这死寂林子,廖无人烟,兽类活物也没见着几只,就属这鸟能添些活气,仿佛这鸟是林子的主人一般。
夜深,几人还是没能走出林子,在地上生了火,好不容易找到几只野兔,烤着吃了,生着火就睡在林中,准备明日再探。
第二日一早,一位精骑军找地方小解,却在一丛灌木中找到那个前夜里探入密林,失了踪迹的精骑军,匆忙把人背了,去找阮榆。
“将军!属下找到阿仄了!”阮榆连忙上前,见人昏迷不醒,探探鼻息,微弱不可闻。
精骑军扒了他的外衫,却见右侧脖颈中赫然有三道血痕,结痂泛黑,用指头沾了,粘稠浓郁,还有微微臭气。
“伤痕发黑,看来是中毒了”精骑军说道。
阮榆仔细瞧了那伤痕,三道抓痕周侧高高肿起,用手按压仿佛能摸到里间肿块,这抓痕似是被兽类利爪所伤。
阮榆眯了眯眼,将眼神投到树上,沉声说:“把那毕蜚鸟打下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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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薄菊粉
精骑军是军队中备受培练的一支队伍,武艺精湛,骑马射箭自不在话下,朝树中虚射一箭,便有两只鸟张翅飞出,又有一支箭钻空而去,那鸟应声而落,正射中翅膀。
抓了只活的,那鸟阮榆从未见过,精骑军告诉他,这鸟是寒鸟,北方鸟,一般不会朝南而栖,性子恶劣,善于凶斗,即使是天上的雄鹰飞过,它兴起,也要和鹰争斗一番。但这鸟虽凶劣,也只会摆虚架子,不自量力而已,天敌甚多,狐狼豹豺,哪个都能随意叼了它,只是这林子有些奇怪,猛兽稀少,这才让毕蜚鸟遍布山林。
阮榆见那鸟,果然是满脸凶相,一张脸面如白粉,白毛中嵌着两颗鹌鹑蛋般大小的眼,张着白色的尖嘴鸣叫:“噢咕……”
几人比对了,确定这伤痕便是这凶鸟抓出来的。
“这毕蜚鸟鸟爪本就带毒?”阮榆问那精骑军。
“毕蜚鸟鸟爪无毒”听了这话,阮榆拔了插在它翅膀上的箭,用细绳绑了。
“那必定是有人特意在它爪上涂了毒,若如此,便想的通了,这鸟好斗,若是有人闯入林中,恐怕大多都是被它伤了,再被有意之人涂了毒,哪里还能登上这平虎山”
阮榆一行没多做停留,而是顺着一路走来做的记号,带着中了毒的精骑军走出密林,去街上寻了个大夫。
那大夫查探了伤口,说是磷毒,中了这毒的人不会伤及性命,但若不及时处理伤口,会发脓溃烂而死,再晚来一步,怕是这精壮的小伙子就丢了命去。
那大夫看了他们手中提着的鸟,笑道:“这是毕蜚鸟,好斗成性,哪里捕的?”
阮榆道:“平虎山外的密林中”
那大夫吃惊道:“你们几个,甚是胆大,竟去那种地方,那平虎山上的山匪,可不是好惹的,山外的林子便是第一道屏障,当初县老爷带兵入了那林子,竟折了大半兵力,攻不下那帮悍匪,只好纵容放任,所幸那山匪也不是好生祸的,便也相安无事”
阮榆心里思忖,那些兵力估计是损在毕蜚鸟与山匪包围中,若是他们要进入平虎山,必定要通过密林进入平虎山,而要过了密林,首先便是解决这些毕蜚鸟。
“敢问,有什么办法能治得住这些毕蜚鸟吗?”阮榆问道。
那大夫接过他们手中的鸟,摸了摸那鸟脸上的大片白毛,说道:“倒是有办法,不过你们若是能将这鸟送给我,我便愿意告知,这鸟两只短脚,剃了利爪,是上好的药品”
阮榆当即同意。
“这鸟吃腐肉,嗅觉极其灵敏,只对一种气味十分惊惧,那便是薄菊粉,闻之躲之”说到此,那大夫突然说道:“来时你们说,你们一行人在林中呆了一夜,我倒是有些好奇,这鸟夜中更是好斗,视力极好,你们竟能安然自若,莫不是身上有薄菊粉?”
几人面面相觑,在自己身上嗅了嗅,除了有些昨夜染上的草泥气,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阮榆沉默,那大夫开了药方子,将死鸟搁到木桌上,抓了药,让他们拿去,每日煎一服,大概五六日便能清除余毒。
阮榆从怀兜里拿银子,却无意间将怀兜中的铜坠扯出,掉到地上,看到那猴形铜坠,阮榆眼前募的一沉,捡起铜坠递给那大夫,说道:“这上面可有薄菊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