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惊口呆,能见得此等凶兽便实属不易,这体型似马的凶兽,竟然还会提笔写字,真乃世间奇闻。

牵熊人道:“这神熊还会吟诗作对,若是想要与我这神熊对上一对的,只需一两银钱”

这时,一个貌似文人公子的男子站出,抛给那狗熊一两银子,说道:“我且来出一对,只是怕欺负了这熊,就出个简单的叫它对”那男子踱了两步,开口吟道:“水美人持碧波簪,妙颜”

羊稚听了,心里道确实是没有为难这熊,是个简单对子。

众人将眼神都锁在那狗熊身上,却见它状似沉思,片刻后提笔,在干净的白纸上写道:娇娘子踩浣溪池,悦龄。

采熊人将写好的对子展开,让围着的百姓瞧,众人大惊,阮榆戳了戳羊稚,问道:“这对子如何?”

羊稚回道:“不差,是个巧对子,这两个美人虽地位有差,但一个美貌娇妍,一个正值妙龄,上下两联,呼应契合”

那男子看了,言笑道:“甚好,我且再给你二两,再与我一对”

那牵熊人接了银钱,听那男子吟道:“委身客家,销倚寒窗空寂寥”

四下静寂,那熊许久没有拿起笔,围着的百姓中,时不时便有人唏嘘道,难。

出对子的男子轻笑连连,正要出声说罢了,那狗熊便拿起笔,缓缓书道:芟荑迷途,遥去还家返逍遥。

牵熊人将下联交到那男子手上,那男子瞧了,面上有吃惊之色,说道:“这正是我心中所想,整日寄居在别人府中做门客,看人眼色,倒不如潇洒归家,专注自我来的逍遥自在”那男子走到那熊面前,深深行了礼,说:“那管你是否是神熊,也解了我心中一惑,多谢”

众人见了,皆唏嘘不已,赞叹这熊。

那采熊人说道:“神熊还能掐算命途,解疑答惑,若是要算上一挂的,可交银钱十两”

百姓踟蹰不前,渐渐的便有人信服这神熊,拿着银钱上前,或让狗熊对联子,或让狗熊卜一卦,好不热闹。

“你可要卜上一卦?”阮榆问。

羊稚回道:“你信这是神熊?”

阮榆从怀兜拿出十两银子递到羊稚手上,回道:“这世间无甚么妖魔鬼怪,大罗神仙,若是自这熊幼年时便加以调教,能吟诗作对也无不可能,算是奇闻,去凑个热闹,你不是喜欢凑热闹”

羊稚听了,接了钱,说道:“那我们去卜一卦,反正是你的银钱”

两人上前,近处一观,更觉得那狗熊身形硕大,小小桌椅被狗熊压的颤颤巍巍,羊稚交了银钱,学着别人,问那狗熊:“神熊,我们此次来,能寻到王阿婶的女儿吗?”

那狗熊听了,耸动耳朵,提笔写了什么,塞到锦囊里,托在熊掌中要递给羊稚,羊稚伸手去拿,却在电光火石间,那熊反手猛的一按,将羊稚的手牢牢压在桌上。

羊稚大吃一惊,冰冷坚硬的熊掌像是千斤大石,怎么都搬不开。

惊诧间,羊稚抬首和那狗熊四目相对,心中寒意澎湃涌出,那眼珠沉静如水,黑白分明,眼珠子呈褐色,仔细瞧,还能瞧见里间细纹,和黑如宝石的瞳孔。

阮榆心惊胆战,一脚踢飞木桌,拍掉熊掌,将羊稚护在身后,那大熊却无甚动作,只是用那双眼盯着他二人,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将人吞吃咬碎,围着的百姓见状,连连后退。

牵熊人见了,猛的扑上去,大骂道:“干什么?反了天了!”

那熊这才安稳下来,四肢着地,爬到墙边,蜷缩在一起。

阮榆抓起羊稚的手,翻来覆去瞧了瞧,见只是有些红,没有被熊掌抓出伤痕。

“两位公子,嗐!真是有惊无险,这大熊一直温顺乖柔,今日不知怎的发了疯,都怪我,还请两位宽宏大量,我回去定要打它一顿”

阮榆怒火中烧,正要发怒,羊稚却反握住他的手,说道:“我没事,不要生气”

阮榆不依不饶,羊稚只好拉着他的手,将人拉走,被熊掌抓过的手越来越红,阮榆带着他看了大夫,大夫说无甚大碍,只是被拍肿了,上些药便好。

阮榆在医馆里给他上药,说道:“怪我,让你去卜卦,熊本就是凶兽,再多加驯服也教化不了他们的天性”

羊稚见他一直自责担心,趁四下无人,偷偷亲了阮榆唇角,回道:“我又没事,那熊并不想伤我”

阮榆将手中药油暖热了,涂在手背上,说:“你怎知它不想伤你?你看,都肿了,若我即时不踢飞了那桌子,熊掌上的利爪恐怕是伤着你了”

羊稚说:“我从它眼睛里看出来的,它不想伤我”说完,羊稚抽回油乎乎的手,问阮榆道:“你知道熊眼是什么样子吗?”

阮榆说:“熊是恶兽,在林中遇到熊也不是易事,若是遇见,不设陷阱抓捕,本领不够的,大多是死在它爪下,前时捕过一头黑熊,熊眼眼眶小,一颗黑圆的眼珠镶在里间,不能与之对视,它会以为你要和它斗上一番”

羊稚点点头,又问:“熊眼和人眼相似吗?”

阮榆笑道:“怎会相似?人眼眼白居多,也不如熊眼那般浑浊凶惧”

羊稚点点头,回想起那狗熊黑白分明,深沉如水的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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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毕蜚鸟

两人回去后,阮榆便和景泊溪一同商量事宜,羊稚独自回屋,清洗一番,准备换上新的衣物,却在脱去外衫时,从怀兜里掉出一个宝绿色的锦囊,羊稚这才想起,这是那只狗熊给他的,那时慌乱间随意塞到怀兜里。

还记得,他卜的是,此次来竹南,能不能找到王阿婶的女儿。

捡起锦囊,拿出里面放着的纸条,展开来看,见上书道:“佛偈打坐子,神仙拐把子”

羊稚盯了许久,才自言自语道:“哪般意思?”

夜色渐深,阮榆踏上楼阶,开了那扇木门,羊稚见他来了,走上去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有样东西让你瞧”

阮榆抱着他闻了闻,清香珉淡,手上不老实,顺着衣领子就塞了进去,揉捏羊稚软滑的皮肉。

直到乳尖被不轻不重掐了一番,羊稚才轻喘一声,将手中捏着的锦囊糊在阮榆脸上,推开他,整好衣服,让阮榆快看手中的物什。

“佛偈打坐子,神仙拐把子……什么意思?”阮榆问。

羊稚摇摇头回道:“不知道,这便是卜卦后那熊写的解语,会不会它真的有所预知呢?这句解语便是王阿婶的女儿所在之地”

阮榆默然,翻来覆去瞧了瞧锦囊,对羊稚说道:“一头熊,哪里会有什么预知,我猜是,那训教黑熊的人早便让它先记下了许多此类模棱两可的句子,到时若有人上前卜卦,便挨个默下,每张解语都不同,再塞到锦囊里,云里雾里的看不懂,才会让人觉得更加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