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差分对谁。”李倜远扔进垃圾袋,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我呢,护犊子。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干得罪人的活,那老太太自己送上门,怪不了我。”
仰头喝水,透明的水珠沿着下巴流向喉结,在衣领中消失不见,性感的要命。
大巴车内没有开夜灯,大道之上的微弱光芒照耀着李倜远的脸,眉峰挺拔,鼻梁高耸,怎么看怎么都帅炸天。
周围渐渐安静,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楚昀飞快凑过去,在李倜远侧脸上亲了一口。
“你在我心中获得了一张英雄卡牌,恭喜恭喜,李老板。”
“嗤。”李倜远被楚昀蜜桃味的吻弄弯了眼眉,掐住楚昀下巴亲了亲他唇,“那记一次功吧,找个机会奖励我,别光来虚的,楚老板。”
楚昀耸着肩膀偷笑,李倜远也笑,温柔在他唇上贴了片刻,气声告白楚昀,“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喜欢你。但凡知道,你都得被那个冲破云霄的指数吓晕。”
“我可能知道。”楚昀眼睛里充满了细腻的爱,向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因为爱我时的李倜远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的,能分辨出来。”
李倜远这辈子也没听过这样好听的话,像被漂亮小母猫耍的团团转的汤姆,整个人都充满被烟火点亮的光焰,变成了一只骄傲的大公鸡,浑身上下都藏不住对楚昀的喜爱。
大巴车行进了很长时间,终于在十点末尾进了楚家河。
楚昀和李倜远尾随人群下车,到外侧取了行李,踩着高低不平的坑洼小路向村里前进。这边条件刻苦,一条路没有灯,从今到远一片漆黑,只看得见远处大片大片的树摇在风中,走近了才能看见一群又一群的老旧房子。
李倜远拖着行李箱沿着土路往前走,楚昀对这一带很熟悉,怕他看不清路,特意开了手电筒照向路面。
“能看见路吗?”
“能。”李倜远视力很好,就算楚昀不开手电筒,他也看得清附近还有什么东西,“这边全是土路?”
“是啊,这一带条件都不怎么好,原来上边的人过来视察,说这边要进行改造,结果好几年也没一点动静,估计是泡汤。”楚昀走进村子,远远就听见许多声狗吠,“你跟我来这边,大楚怎么办?”
“放心吧,他饿不死,家里有人喂。”李倜远话音落下就一脚踩空,差点掉进一个坑里去,“我操,什么他妈的逼路!谁家路中间挖坑啊,他妈害死人。”
楚昀向他伸出一只手,“村里面有一段路很不好走,我拉着你吧。”
手电筒的光照向一边,刚好能看清他的脸。那白皙的面容上五官柔和,瞳眸漆黑,嘴角微微朝上勾,在这黑夜之中仿佛是唯一的光源,照亮的不仅仅是夜晚,更是李倜远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大手紧紧握住楚昀,手电筒照向前边,楚昀带他继续赶路。走了大概有五六十米,在一扇深棕色的大门前,楚昀停下来,从怀里掏出钥匙。
李倜远看了一眼右上角,楚家河这地方虽然贫穷落后,但该有的还都一应俱全。不少人家右上角都刻了泰山石敢当的石碑,偶尔有一家门前还放了一只石墩子,估计供家里的老头老太太晒太阳。
这扇门年久失修,刚一推就发出嘎吱的刺耳声音,像百岁老人在夜间发出了长长一声喘。
风呼啸过山村,不远处的树摇摆不停,院子里的沙尘也被刮了起来。
楚昀把门关上,楚春来习惯在院子里留一盏小灯,夜里解手时能看见,正好省了他的手电筒,这就关掉手机,带李倜远往里面走。
院子虽小,里面东南西三间屋子。楚春来一般习惯住西屋,楚昀接电话听见了周婶儿的声音,也不确定她在不在,就带李倜远回了东屋:“咱俩住这间,里头有一张床还挺大的,不过很长时间没人睡,待会我收拾收拾……”
这边的屋子全都是土砖搭成的地面,楚昀刚往里走了几步,就发觉不对劲。
楚春来一般都在西屋住,但此刻他却听见东屋的床上发出了鼾声莫非,有人?
周婶儿刚刚听见外头有人开门就醒了,披上褂子坐起来,一脸警惕:“谁啊?谁来俺家啦?”
楚昀真没想到楚春来和周婶儿在这屋睡,面色涨的通红:“周婶儿?你和我爸不是在西屋,怎么到东屋来了?”
“哦,是楚昀啊。”周婶儿听见不是小偷坏人,松了口气,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这大半夜的,你咋回家啦?不打电话说一声,我叫你爸提前准备好饭菜等你啊。”
“我们俩吃过了。”楚昀见楚春来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根本没听见他俩,心中一沉,“周婶儿,我爸耳朵?”
“哎,这事说来也倒霉。你爸去田头干活,中午在树底下睡了一觉,醒来也不知啥虫子爬进去还是咋回事,就听不见了。”周婶儿手电筒照两个人,瞧见楚昀身后的李倜远,喜上眉梢,“哎呦,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这是你朋友啊?”
“我是他”李倜远话没说完,楚昀接过去,“是我对象。”
轻飘飘四个字,却像夏雷一般轰隆一声压顶。周婶儿瞪大了眼珠子,好像对这五个字完全没理解,好半天都没回神。
李倜远看向楚昀,他原本是要以朋友身份自居,没想到楚昀上来就爆了一个大雷,比他直接多了。
他真是难以形容内心什么感觉,楚昀这人给他感觉太复杂了。
明明是一副柔和,包罗万象的脾气,却能为张曼文出头,变成一只恶狠狠的豹子,去教训欺负她的人,楚家河这种地方条件落后,村民思想狭隘,楚昀上来就说李倜远是他对象,简直不要太敢作敢当
转念之间,李倜远对楚昀大改观,心中多了一层亮晶晶的滤镜。
楚昀真是太好了,他不由想,好的真是他妈有点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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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婶儿被他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曝光在两个年轻男人身上徘徊来去,似乎找不到下句话应该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西屋睡。”楚昀说了一句,周婶儿连忙点头,也要跟着过去,“你爸这两天身子不好,老咳嗽。我瞧那屋没啥阳光,就叫他搬到这边睡,暖和些。走吧,我给你俩收拾收拾,那屋干净的很,被子我前天洗的,正好能住人。”
“别忙了,我们过去随便铺一下就睡,坐车很累,也不想折腾。”楚昀愿意周婶儿大半夜还为自己忙碌,也觉得不方便。两句话打发了人,他跟李倜远使了个眼神,两人拉着行李箱离开房间。
出门前,楚昀看了床上的楚春来一眼,见他呼呼大睡,根本没意识到家里来人,不觉心头发沉。
进了屋,楚昀走到床头拉开吊绳,一盏低瓦数灯泡亮线,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李倜远环顾四周,老旧的土墙上贴了一张毛主席像,身后是万里长城,下面还有一首《沁园春雪》,确实,年代感非常强烈。楚家河所有的屋子都是平房,样式没有区别,估计在那一扇又一扇门之后全是这样的土墙土砖,比城里不知道落后多少倍。
“没见过这种地方吧?”楚昀把床上的被单铺好,笑着问李倜远,“现在还觉得这儿是天堂?”
“这个地方挺好的,特别安静,适合过退休后的田园生活。”李倜远把行李箱放在一边,帮楚昀把很大的被子铺开占满整张床,又过去摆好两只枕头,“这边的房子很有年代感,特适合忆苦思甜。而且你没发现吗,好像下车之后连空气都变得特别有味道,不太好形容,但很特别。
“空气能有什么味道?这边好多人养了牛,估计是牛粪味。”楚昀失笑。
“不是臭,是有一种原始森林的味道,而且我刚才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很特殊的焚烧气味,特别像某款大牌香水的后调,苦涩还带点回甘。”李倜远叉腰,又看这间屋子,“哎,说不明白,反正挺特别的,金港估计根本翻不出来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