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是耽误事！”老太太脸红脖子粗，“谁知道你自己把身份证放哪啦？自己找不着东西还赖俺们，耽误俺们时间，你这小姑娘咋这样哎？”

李倜远咔吃咔吃嚼着薯片坐那看好戏，一脸有意思。

他还是头一回坐大巴，以前从不知道这种车上会发生这么多有趣的事，今儿一见，可算体会到有多好玩。

楚昀看他那吃瓜表情就想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李倜远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看能不能找到钱包不谈，起码有一点，如果刚才不是他执意要拿包下去，可能现在丢东西的就不止白裙子自己。

楚昀歇了口气，手指碰了碰李倜远：“听你的还真是对。下回坐车我也得随时随地拿包，要不然东西丢了没地方找，确实很麻烦。”

李倜远点了个头，目光在白裙子跟老太太之间飘来飘去，“这现场版电影多有意思，花钱去电影院还看不着呢，是不是？”

“你就别幸灾乐祸了，这次咱们是碰巧，吃一堑长一智，下回也得留意。”

一包薯片吃完，警车也停在了外面。

白裙子把情况跟人一交代，警察做了简单笔录，第一句话就是问：“车上监控呢，把监控打开，回服务区那一段。”

长途车上丢东西这种事不是很常见。

乘务员跟司机都没想到能碰上这么一事，急忙说：“领导，车上监控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哩。”

“坏了？怎么这么巧啊，人东西丢了，你们就说坏了，要是东西不丢，那得坏到什么时候去？”

附近派出所其实很清楚这些长途车里面的猫腻，但这里面牵扯到太多，还有他们背后的公司以及公交集团，所以不出问题，一般都很难专门取证，进行监管。

白裙子委屈地哭道：“警察同志，我就下去上了个厕所，谁能想到钱包还能弄丢啊？早知道这趟车里有贼我就不坐这车了，真是给我自己添乱，还给你们添麻烦。”

“你别急。”一个年长一点的警察在车内绕了一圈，看过乘客，问白裙子，“你当时回来车上都有谁？”

白裙子想了想，挨个指了一遍，其中也包括楚昀和李倜远。

年长的警察看了看李倜远，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楚昀，问：“你俩下去没有？”

“下去了。”楚昀知道李倜远说话冲，怕他得罪人，“警察同志，我们俩中间去了服务区上厕所买了东西，这薯片就是在那里买的，还有药和糖。”

他把东西给警察看，李倜远也乖，学楚昀，举起来自己手中空荡荡的薯片袋：“看看，不是小狗，没骗人。”

“……”警察看他多少有点傻逼，问楚昀，“你们回来的时候，车上都有谁？”

这问题明显就得罪人。前面的老太太警惕地射过来眼神，刚才还挺友善要“指正”老大爷偷东西，这会却目露凶光，死死盯着楚昀。

“你看什么看。”李倜远知道楚昀不方便回答这问题，送上门来的证据不要白不要，也瞪那老太太，“你眼睛瞪那么大要吓死人？我有心脏病，别吓我，待会死这儿算你的啊，老大娘。”

他一句话，瞬间吸引了几个警察朝那老太太看去。

“我，我没偷她钱包！”老太太多次作案，知道这种农村长途线一般都不放监控，算是个惯犯。

今日栽到手里人也慌，一时语无伦次，眼珠子乱飘，说话都不利索了，“俺是好人呐，警察同志！你们，你们可不能冤枉人！俺才没偷东西哩！”

43

老太太做贼心虚，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抓紧了自己的包，死活都不肯松开，明显里面有什么猫腻。

几个警察办案多年，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肯定有问题，立马退后一步，面色严肃：“慢慢站起来，包里装的什么东西，打开给我们看！”

近期总有人报案，说偏远地区的一些老头老太太去抓一些保护动物，杀死了卖到集市里换钱。

几个警察怕这老大娘包里是那玩意儿，还怕里面有刀具，个个都很警惕。

“凭啥放俺的包？凭啥让俺把包打开？俺说没偷就是没偷，你们这是瞎说八道！”老太太吼了几嗓子，抱着包站起来就往车门跑，用力拍打玻璃，“开门，开门呐，让俺下去！他们警察要抓好人！”

两个年轻警察发觉不对，怒喝司机：“不准开门！”

快步上前将老太太两只手别到腰后，打开了他的包，东西倒在地上。

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满地，白裙子的钱包，珍珠项链，手表，耳环，MP3……什么东西都有，但明显都有使用痕迹，根本不是她的东西。

东西往下一倒，车内一片喧然。

好些乘客急忙翻自己的包，发现这老太太也偷了他们的东西，立马从座位上起身，气冲冲要打那老太太嘴巴子：“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缺德，专门偷人家东西？做人咋能这么坏良心？是你的东西吗你就要，也不怕折寿啊，这么大岁数了！”

“行了，拿回去自己东西，不要伤人。”年长一些的警察示意年轻警察给这老太太戴上手铐，把她带回派出所，“再次提醒各位，坐车一定要随身保管好自己的东西。这次有人报警，抓到了小偷，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还有你们”

他转头，说司机和检票员，“长途线我们已经接到很多举报，说你们不开监控，这是绝对不合理的。车内安装监控就是为了能保证出现问题时第一时间进行查证，干啥不开监控？有啥见不得人的秘密？”

检票员陪着笑脸跟人说了不少好话，再三保证一定得开，这才送了几位负责的警察下去。

大巴车再一次启程，车内热闹至极。

这一场意外就像是一个鱼雷被投入湖中，谁也没想到年纪那么大的老人还能为老不尊，偷东西，什么脏话都有，说的很难听。

而她一头银发，佝偻着身子坐在那儿啃干饼，连水都不舍得喝一口，又是那么可怜。

好坏一念，真是让人难认清。

大巴车内解决了这样一桩案件，白裙子姑娘把钱包收好，对楚昀和李倜远道谢：“谢谢你们了哥，要不是你们提醒现在报警，让大巴车先停。恐怕我这钱包真就找不回来。”

楚昀没说什么，点了个头，一笔带过。

看李倜远，他正拿纸巾擦手指上的薯片碎渣，好像完全不在意，也没听见。

刚才那紧要关头，如果不是李倜远反应快，一句话接到那老太太身上，只怕此刻就不是这么个氛围了。

头一次，他对李疯子充满了钦佩：“我以为你只是脾气差，没想到你还这么机智，真让我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