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安一边喂粥,一边与她说着话,如此她才知道这一晚上他做了些什么。
如林氏所言,他确实去看过她,同行还带了柳先生,名为诊治,实际上是为了查探虚实,在得知林氏中的竟是醉仙散后,他便派人盯着西院所有人,而他也一直留在西院。
林氏本打算入夜后随着喝柳先生的药时,服下解药。
但药是余佑安的人熬好送来的,他又在旁盯着,令她一直找不到机会,于是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劝得余佑安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但他一离开西院,就去了牢中探视姜隐,从大牢离开后,又马不停蹄地跟踪西院的人到了城西的何方堂,顺着何方堂这条线摸到了刘棠。
而林氏进牢房的时候,他就在牢房外。
“所以说,你早就知道刘家是刘棠做的手脚?”她问道。
“嗯。”他点头,“刘棠虽是个商人,但他是慎王的人,算是慎王的钱袋子,”
姜隐扭头避开他喂来的菜,摇头抬手示意自己不想再吃了。
他也没强求,将碗筷放下后,还拿帕子替她拭了拭唇角。
“那你说,此事可是慎王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大抵他知道,只是未加以阻止,可能是想通过此事来试探我的底线,而刘家刚好能拿你做借口。”
姜隐抿着唇瓣,怎么想都觉得这是慎王惹来祸事。
据他们所知,刘玥与慎王有染,怕是已珠胎暗结,而刘玥之死也应该与慎王有关,只不过事发在侯府,她这个当家主母背了锅,所以说,这些事全是因慎王而起。
“只是我没料到的是,刘棠与你竟是旧相识。”他说罢,快速地挪开了视线,端过放在一旁的药碗,用手背轻碰了碰碗身,发现不烫了,才拿过来喂她。
她下意识地张含住汤匙,立刻被苦得垮下脸来,坚决不再张嘴。
“将药喝了,你的伤才会好。”他快速地扫了她一眼,再次将汤匙送到她嘴边。
她紧闭着唇看向他的眼,然他一对上她的眼,再次快速地避开。
她想,她大约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了。
再次侧头避开汤匙,她伸手,用手腕勾过他端着药碗的手,探过身去,唇瓣轻启,深吸了一口气,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啊,太苦了。”她一口气喝完药汤,被苦得嘶牙咧嘴。
余佑安往她嘴里塞了颗甜枣,才终于让她松开了眉头。
看着他默不作声地将碗勺放于掌盘,端着放到外间的小桌上,又是取新帕子替她擦拭嘴角,忙了一圈后,他再次起身。
“哎,你坐下,我有事同你说。”
他站着,定定地看着她,见她满脸期盼,于是又坐了回去。
她看着他,咬了咬下唇,似有些纠结,迟疑了片刻才开了口:“其实我不认识刘棠。”
他皱眉不解。
刘棠那番话,分明二人是相识的,若只是刘棠胡绉,依着她的脾气,当时便会反驳,与之对质,又怎会留到现在来同自己说他们二人不相识?
“不,应该说或许以前认识,但现在我不认识他。”看着他满脸的疑惑,她也没打算再瞒着他了,“其实在与你成亲前的三日,我受了伤,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第47章 坦白
“失忆?”
余佑安指尖骤然收紧,将锦被抓出了道道皱褶。
他万万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不由望着靠坐在锦衾上的女子,变得柔和的日光透过纱窗投在她的身旁,浮游的尘埃让她的脸庞带了几分朦胧。
“是,醒来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不记得身边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所有人和事都是陌生的。”她委屈地看着他,“所以,刘棠的话是真是假,我分辨不出来。”
刘棠或许与她有些接触,但能让他毫不留情对她设局来看,两人更像是仇人,所以她甚至怀疑,自己与刘棠以前是否真的有往来,指不定他知道自己失忆,诓她的。
可眼下她最在乎的,是余佑安信不信她。
他伸手抚过她的脸,拇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眼神之中带上了疼惜。
“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不管他与你之前是否相识,如今你是兴安侯府少夫人,日后与他是不会有往来了。”
姜隐点头,内心欣喜,如刘棠那样的人,就算她不是侯府少夫人,也不想与他有纠葛,再说他根本不重要,只是余佑安信她,她就能安稳地在侯府待下去。
“下回柳先生来了,让他好好替你瞧瞧,若真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咱们过好往后的日子便是了。”
姜隐轻应了一声,若不是有些人事会令自己陷入险境,她也觉得能不能记起那些事情并不重要。
在余佑安心里,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姜隐与前世记忆中的姜隐不同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失忆,改变了她的习性,才会让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或许这辈子,他们都能有个不同的结局。
因为手上的伤,姜隐被余佑安看得死死的,除了衣漱,其他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夜里也时刻盯着,生怕她睡沉了,自个儿伤了手。
头几日,姜隐一直被局限于床榻之上,这禁令令她哭笑不得。明明自己伤的是手,却被他搞得像伤了脚,只能闻着苦涩的药味躺在床上养病,险些将她逼疯。
过了三五日,她终于求得他松口下了床榻,能在屋子里走动,偶尔早晚还能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余佑瑶每天都会过来陪她说话,如今她们二人亲近极了,已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余佑瑶同她说了很多近来外头发生的事。
听说刘家的一个庶子被查出勾结南疆,企图将京都兵力分布图交给对方,而如此行事竟是因为刘家的不公与欺压,逼得他不惜做出叛国之举,以达到与刘家同归于尽的目的。
所幸,此事还未成,就被刘家二郎识破得以制止,未酿成大祸,只是陛下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厉斥刘家家主与刘郎中,刘家在朝为官的都降了职,罚了俸?。
还有余佑全之事,虽在余佑芸四处筹银之下,摆平了花楼管事,但那张侍郎家还是听到风声,拒了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