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余佑芸出力,另寻了一家商户之女,虽不是官宦之家,但至少嫁妆银子多,不必再为余佑全四处借银子了。
另还有一庄事,是与姜雪有关的。据说有一日她上铺子买布料,正好遇到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原与秦家有过婚约,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被秦家毁婚。
后来那姑娘高嫁,夫君的官职比秦度还高,如今见秦度还是个小官,妻子也只是个小官之女,心里不知如何的痛快,那日在言语上自是极尽讥讽之意。
姜雪回去便与秦度大吵了一架,听说动了胎气,这些时日都在府里养胎呢。
原本,姜雪卧病在床,自己做姐姐的,应该过去探望。
只是自己与林氏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也不见柳氏来询问探望自己一次,她也就懒得装什么姐妹情深,甚至连礼都没送过去一份。
姜隐称病休养期间,也有不少相熟的夫人过来探望。有些只是走个过场,有些是想打听消息,自然也有些是真心关怀的。
这一日,府里来了一位令人意外的客人,慎王的侧妃茹夫人。
“初听闻刘家联合侯府妾室设计陷害主母,我还以为是殿下同我说笑的,哪有如此以下犯上之事,你也是心善,居然还留那林氏在府里。”茹夫人说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姜隐听出她这话中探究的意味,只笑了笑:“林氏是我过世婆母留下的人,侯爷与我念着旧情,好歹留她一命,侯府多养一个也无妨,只要她不再生事便好。”
事实上,她自兴安衙门回来后,便不曾问过余佑安是如何处理林氏的,毕竟她虽是苦主,但人是他的,事也是因他而起,她还不如不插手的好,反正他答应过自己,会补偿她的。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该问他要补偿了。
“是这个理,不过你毕竟是侯府主母,得拿出当家主母的气派来,也不能由着这些个下贱胚子爬到你头上去。”
姜隐听了这话,只笑了笑,没接话。
茹夫人也觉得自己似乎言之不妥,选择换了话题。
“今日我说过来探望少夫人,殿下让我带了好些药材过来,希望能助你早日调理好身子,你啊,也是时候为兴安侯怀个孩子了。”茹夫人笑着,冲着身侧的婢女招了招手。
婢女将几个盒子放到桌上打开,茹夫人就坐在桌旁,一一向她说明是什么药材,得之如何的艰难。
姜隐只是听着,时不时地附和一声,气氛也算融洽,没过多久,茹夫人便走了。
到了夜里,她将此事与他说了。
“今日她一登门,我便知道了,定是慎王派她来的,不然一个往日与你素无往来的人,怎会突然登门探望,也算是为难她了。”余佑安的目光扫过仍搁在桌上的锦盒,讥笑着。
姜隐连连点头,她当时正是这么想的,哪有以前从没见过的人,无缘无故就巴巴地跑来探病的,要不是也在大门口自报家门,怕是连门房都不识来人。
“那慎王派她来做什么?”她觉得慎王如此行事,颇有一种提醒的意味。若他们没有查到那么多,定会以为刘家是因为刘玥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勾结林氏陷害她。
但慎王特意让侧妃过来探病,反而让人生出一种特意告之旁人,他也是局中人的意味,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不必理会,这位殿下自信得很,一来想必是想从你口中探得我们知晓多少事,二来怕是提醒我们,他的手可以伸得很长,长到出现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姜隐一怔,目光忽地在房里环视了一周,看向他时,瞧见了他眼底跳动的烛火。
第48章 过继
蝉鸣撕开盛夏帷幕时,姜隐的手伤也终于养好了,对着炎炎夏日,她整日缩在自个儿的院里,连院门都不想踏出一步。
期间柳先生来过几回,说她记不得前事,是因着颅中瘀血未散,待靠它自个儿慢慢散去,不过辅以汤药针灸,兴许能恢复得快些。
只是针灸了两回后,除了扎针时的酸胀难受,毫无起色,这是姜隐头一回怀疑柳先生的医术,之后就死活不肯再扎针了,不记得就算了,反正她眼下过得挺好的。
“少夫人,您身子才好些,怎么能和宣哥儿一样爱吃冰呢。”芳云端着药盅进来,正好撞见姜隐趴在桌旁喝着牛乳沙冰,纤指执着瓷匙,满脸的舒畅。
谁能想到,平日里端正行事的侯府少夫人,在自己院里的行径跟宣哥儿也差不了多少。
芳云叹了口气,上前夺碗。
姜隐捏着汤匙,趁着最后又从碗里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满意地眯起了眼。
芳云看着碗里所剩无几的牛乳,哭笑不得,哀怨地看着她:“少夫人,柳先生说了,您要少食冰寒之物,您怎么就不听呢,侯爷回来,又要责怪奴婢了。”
她起身,将汤匙轻轻放入芳云手中的碗里:“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我不会知道什么?”
两个正密谋打算瞒天过海的人被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余佑安倚在门口,双手环胸看着房内的主仆二人,笑得意味深长。
姜隐立刻变了脸,笑嘻嘻地望着他:“侯爷今日回来得好早,我正与芳云商议拿些瓜果放到井里冰镇,这天太热了,宣哥儿都不爱吃饭了。”
她拿着团扇迎上前,一边帮他扇扇子,一边跟着他往内室走,嘴里还说着:“将冰镇过的瓜果榨了汁,宣哥儿定然喜欢。”
余佑安转头看了她一眼:“是吗?只是我方才听着,好像你们并未提到宣哥儿吧。”
姜隐的笑容一僵,手里的扇子摇得更勤快了:“定是侯爷没听着,我与芳云说了不少话呢。”
他笑了笑,取过她手中的扇子,将她推坐到铜镜前,一边冲着外头喊道:“芳云,进来给少夫人梳妆。”
她扭过身看他:“梳妆做什么?咱们要去哪里?”
他扳正她的身子,拖过绣凳坐在她的一侧替她打扇,一面说道:“带你回娘家。”
芳云正替姜隐解着晨起随意挽着的发髻,她听了这话,又扭过身,不妨扯到了头皮,嘶地发出一声痛呼,将芳云吓了一惊,连余佑安也忙探手来揉。
她揉着头皮,皱眉看着他:“回去做什么?”
“你别动。”余佑安叹了口气,双手扶着她的下巴,轻轻用力,将她的头又转了回去,“昨日姜少卿与其夫人大吵了一架,你可知为了何事?”
姜隐用眼角余光打量他,但看不真切,只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察觉,定然是个令人吃惊的缘由。
姜柳两家是门当户对,虽说柳氏的父亲年迈已辞官,但她还有个比姜海官职略高一级的兄长,所以往日听下人们说,他们夫妻二人极为和睦,甚少拌嘴。
能让他们红了脸的,定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