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转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伸出手指轻戳了戳她的脑门:“我可不信安哥儿没同你说过,我与他的事儿,少给我装糊涂。”

姜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垂下了头去。

齐阳又叹了口气:“我与他有缘无分,但是没想到,我的女儿成了他儿子的母亲,如此我还挺占便宜的,只是宣哥儿怕是不能再留在你们身边了。”

“为何?”姜隐蹙眉,急忙说道:“母亲,宣哥儿是萧将军亲自托付给侯爷的,他做了侯爷这么久的儿子,若是此时突然间将人送走,岂不是不打自招。”

“自然不能无缘无故地就立刻送走。”齐阳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赵盛那里如何,我不晓得,林章平如今也起了疑心,正派了人查宣哥儿的来历呢。”

说着,她转过身来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嘴里有些埋怨地说道:“当初要是安哥儿将孩子带回来时,能再安排得周密些,也不至于落得眼下这般被动。”

姜隐紧锁着眉头,虽然她听到余估安提及带宣哥儿回来的旧事时,也觉得那套说辞编太过笼统,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但当时情形紧急,他能努力将谎言编圆,也实属不易了,毕竟当时怎么说,莫名多了个孩子,总是会有人起疑的,更何况,宣哥儿越长,的确与余佑安越发不像了。

“只能将宣哥儿送走吗,母亲?”姜隐轻声问着。

齐阳转过头来,一脸疼惜地看着她,末了伸出手轻覆上她搁在小几上的手背,轻拍了拍。

“我晓得你是真心喜欢宣哥儿,但他若继续留在此处,迟早会成为你和安哥儿的软肋,不过,这事也急不来,我只是得到消息,来给你们提个醒,至于……”

齐阳抿了抿唇,收回了手,纤指在点心碟子边缘轻轻拂过:“至于要不要将他送走,你和安哥儿商量着来吧。”

话音才落,余佑安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转头看到两人在偏厅,大步走了过来。

“长公主殿下,您来了。”他抱拳作揖,目光顺带扫过笑得有些勉强的姜隐。

齐阳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客气,余佑安便走到姜隐下侧的椅子坐了。

见此情形,齐阳默默地勾起唇角笑了,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而过。

“长公主方才可是在说宣哥儿的事?”余佑安看到姜隐的神情时,大抵已经猜到了一些。

齐阳点点头,将自己得知的消息告诉了他。

“事到如今,你们需提前做准备。我来之前曾考虑过,就以我喜欢宣哥儿为由,将他一同带到庄子去住些时日,左右人到了我那里,料想他们应该不敢再下手。”

第173章 铺子开张

齐阳长公主的提议看似周全,却透着欲盖弥彰的意味,反而更容易惹人猜疑。

余佑安果然如姜隐所料,温声婉拒了。

“殿下,臣虽不知当年定国公一案林章参与了多少,但这些年来他一直置身事外,从不让自己沾染定国公一事,想来是他觉得,定国公一脉已不足为据。”

余佑安说到此事,看了姜隐一眼,而后才看向齐阳,继续说了下去。

“而今他突然调查宣哥儿,绝非是因着最近听了旁人的猜疑后动了心思,定是他发现了别的事。”

姜隐和齐阳心头同时一凛,直觉告诉她们,这个男人发现了她们都不曾知道的事情。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听他继续说道:“这些年来,萧将军一直暗中追查当年的旧案,如今查到些眉目,其中也确有林章平的影子,所以,他急了。”

若真是如此,林章平迫切需要能够打压、掣肘萧自楠的软肋,若证实了宣哥儿是萧家血脉,既能压制萧自楠,又可牵连兴安侯府,可谓是一箭双雕的。

不过,宣哥儿也不止他林章平一人盯着,还有个赵盛呢,这两人若都盯上了宣哥儿,也还有得斗。

这么一想,姜隐反觉得宽心不少。

反观一旁的齐阳,在听到余佑安之话时,下意识地要起身,但将将要站起来,她的身份又让她矜持地坐了回去,喃喃问道:“他,可好?”

数年光阴如隔山海,那人狠心如铁,莫说片语问题,连只字书信都吝于施舍。

诚然,他们已各自婚嫁,可昔日的情分,他竟是半分都不曾顾念,就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不肯给她。

余佑安的目光沉了沉,下意识地看向姜隐。

姜隐被他瞧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回了一句:“你瞧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母亲在问你呢。”

换作以前,姜隐对萧自楠并无他感,最多觉得他的宣哥儿的生身父亲,又蒙冤受屈,有几分同情他。

而今,她是齐阳长公主的女儿,自个儿又有了身孕,对他们这间的情事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齐阳为了萧自楠封心锁爱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萧自楠虽然也独身撑了多年,但最后还不是娶了妻生了子。

这两厢一比较,萧自楠便显得薄情寡义多了。

余佑安被姜隐的这番抢白说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间,而后清了清嗓子道:“他很好,想来很快便能查到当年真相,还定国公府一个公道。”

齐阳缓缓点头,脸上满是落寞,她既然不能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她还在期望什么呢。

“左右,我想说的话都说了,至少你们打算怎么做,你们夫妻自个儿商量。”说罢,她便站起了身,往屋子外头走。

姜隐起身跟了上去,身边余佑安亦步亦趋地跟着,三人一前一后出了扇口。

院子里,放着五只箱笼,齐阳站在廊下,指着其中几只道:“这三只是给你的,那两只是给宣哥儿的。”

姜隐点头应下了,齐阳转头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只是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径直领着人走了。

对于齐阳长公主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打从侯府门口经过的人却都瞧得清楚,长公主可是带了一车的箱子送进了侯府,肯定都是给她的义女,姜少夫人的。

后来,又有与侯府里下人相熟的人传出消息,说长公主赠了姜少夫人三大箱子金银珠宝,布料摆件,还有滋补身子的上好药材。

不仅如此,长公主还给外甥准备了两大箱子的布料、以及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可见长公主对这对母子的喜爱。

姜隐晓的这些话并不是从侯府传出去的,想来是齐阳所为,变相着想告诉一些人,她和宣哥儿是齐阳长公主看重的人,若要动他们,自然也需多思忖思忖了。

天气开始炎热,听着夏蝉之鸣,姜隐觉得自己热得快冒火了,每日起身便开始想那一口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