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澜红着脸道:“我做噩梦了。”

赵锦繁道:“噩梦?”

阿澜靠在母亲怀里,将王氏双姝之事同赵锦繁复述了一遍,问道:“母亲,世上真的有鬼吗?”

赵锦繁将女儿搂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女儿虽然早慧沉稳,但尚才刚满七岁,会遇见很多她这个年纪害怕之事,正是需要父母亲给予支持和安抚的时候。

“母亲觉得没有。”赵锦繁回答阿澜。

阿澜眨眼道:“可若没鬼,又如何解释王二娘消失之谜呢?”

赵锦繁道:“这个母亲光听你的简述,一时也很难拼凑出真相。不过母亲觉得此事有许多疑点。”

阿澜问:“疑点?”

“不错。”赵锦繁道,“比如次日就要成亲,那位王二娘不在家中备嫁,却冒着风雪去了祥云观祈福。这早不祈福晚不祈福,偏偏要在成亲前夜赶去,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阿澜点了点头道:“这一点的确很奇怪。”

赵锦繁道:“母亲觉得弄清这一点或许对解开这个谜团有帮助。”

阿澜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被一只看不见的“鬼”打败,决定明日亲自去一趟大理寺,弄清楚事情真相。

克服恐惧从直面它开始。

做好决定,阿澜从母亲的怀抱中出来,回去了自己寝殿。

荀子微送女儿回去后回到屋里,见赵锦繁累得靠在榻上闭上了眼。他们方才要了水,如意送水过来,荀子微从如意手中接过热水和帕子,道:“我来吧。”

如意应了声:“是。”退出殿外。

荀子微坐到榻前,轻轻替她擦去身上粘着的汗水,这事他平日做习惯了,轻车熟路。

赵锦繁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微微睁开眼看他道:“胀。”

荀子微视线下移落在她白皙的小腹上,问:“这里?”

赵锦繁“嗯”了声,吩咐他道:“弄掉。”

“好。”荀子微应了声,温热的帕子盖在她小腹上。赵锦繁觉得肚子上很暖和很舒服,再次缓缓闭上了眼,却不想他大手忽用巧劲在上头摁了几下,赵锦繁蓦地睁眼,脸上骤起一阵红。

荀子微挤干帕子替她擦拭道:“出来了。”

赵锦繁抖着眼睫说不出话来。荀子微道:“还有些许残留,你忍一忍。”

“又忍?”赵锦繁愣了愣,垂眸看见他仔细净了手。想到他接下去要做的事,赵锦繁咬紧了牙关。荀子微开始动作。他的手刚泡过热水,指头很热指法卓绝,赵锦繁额间的汗才擦净,又冒了出来,她听着越来越明显的水声,扯紧了被子。

深夜,赵锦繁靠在荀子微怀里缓着气,想到方才他弄得她又赴了一趟云端,轻叱了一句:“你故意的。”

“嗯。”荀子微搂着她,“你这几日为着朝事忧思甚重,需要好好宣泄。”

有些事她从不宣之以口,但他都明白。

“子微甚是精通养心之道。”赵锦繁伸手圈住他,她承认尽情宣泄过后身心的确舒畅许多。

“你我这样称之为双赢。”荀子微笑了声,“合二为一,你舒服我也舒服。”

“……”赵锦繁心想自己以后是无法再直视合二为一这四个字了。

冬夜,寒风击打着窗扉,赵锦繁在荀子微温热的怀抱中安稳地闭上了眼。

*

次日午后,阿澜穿着身利落的裙装,套上保暖的绒毛披风,骑着小马驹去往大理寺署衙。

阿澜来到衙署门前,见院子里蒸腾着一股股热气,走进署衙内见一高大颀长的身影正站在一口大锅前,不是言怀真又是谁。

阿澜上前探头望了望:“在煮什么?”

言怀真闻声转头,见一七八岁的小女郎站在身后雪地上,英气十足,眉眼精致,暖黄的日光照在她白皙面庞上,脸细小绒毛都渡上了光华,神韵与陛下一般无二。

言怀真躬身行礼:“回殿下,在煮骨。”

阿澜眨了眨眼:“煮什么骨?”

言怀真回道:“人骨。”

阿澜:“……”

大白天的,气氛好像莫名阴森了起来。言怀真向阿澜解释道:“煮骨是为了更好地检验死者骸骨,可以借此探明死者有无生前伤。”

阿澜应和道:“原来如此。”

待大锅里的沸水滚过千百遍,言怀真才将锅里的人骨捞出,用水冲洗过后,放在阳光下细看。

阿澜大胆地走上前,好奇道:“怎样,看出什么了吗?”

言怀真“嗯”了声:“从这具尸首舌骨与喉部的情况来看,应当是遭人勒毙而亡。其余地方倒是没有明显生前伤。”

阿澜见识了一番言怀真的本事后,道明自己的来意:“其实孤今日前来,是为求教言寺卿一件事。”

言怀真道:“殿下直言便是。”

阿澜道:“听闻大理寺正在彻查王家二女接连横死一案,不知查得如何了?”

“殿下来得正巧。”言怀真道,“方才臣验的正是王家长女元娘的骸骨。”

“她的死因与她妹妹一样,皆是遭人勒毙而亡,行凶手法一致,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言怀真道,“如无意外凶手应是此二女都熟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