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陆承玦抓着沈昱川的手明显一紧。他低头看了沈昱川一眼,目光中透着隐忍的不情愿,显然是不乐意让别人靠近沈昱川。可他身为公府世子,纵使再不情愿,在外人面前也不能背着沈昱川,若事情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利是一回事,也会对沈昱川的形象造成影响。
沈昱川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陆承玦此刻的表情一定别扭极了。他原本已经打算顺势答应长武,免得摔个跟头。然而被陆承玦这么一抓,他顿时改了主意,朝长武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陆承玦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昱川,生怕他在湿滑的山路上再有闪失。一行人冒雨继续前行,然而雨势愈发猛烈,夹杂着呼啸的冷风。深秋的冷意从衣领或袖口渗透进来。沈昱川的脚步渐渐缓下来,脸色也因寒冷而发白。
他抬眼扫向前方,瞥见远处隐约有个山洞,便低声对陆承玦说道:“前面有山洞,去那里避雨吧。”
陆承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沈昱川已冻得有些发颤,立刻应声道:“好。”他拉紧沈昱川的手,领着众人向山洞的方向走去。
山洞入口处长满了青苔,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愈发滑腻。公府的侍卫走在最前方,挑了块较为干净的地方踩实,探查洞内的安全。确认无虞后,陆承玦转身看向沈昱川:“进去吧,往里面走些,里面空间更大,也能避风。”
沈昱川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蓑衣上水珠滑落,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他抖了抖蓑衣,跟着陆承玦走进洞内。一行侍卫点燃了火折子,昏暗的山洞渐渐被火光照亮。洞内的确不小,越往里越宽敞,地面干爽些的地方甚至铺着干草,显然这里曾有人栖身。
沈昱川脱下蓑衣,将水珠甩落,随手丢到一旁,在干草上坐下,低声道:“看来今晚怕是下不去了。”
“你歇着,我来安排人守夜。”陆承玦简单应了一句,随即转身吩咐侍卫在洞口布防,又留了几人负责生火取暖。洞内火光渐渐亮起来,驱散了寒意,映得沈昱川的脸色也暖了几分。
忙碌完的陆承玦走到他身旁,见此处刚好有个拐角,洞口的侍卫们看不到这里,便悄悄把沈昱川揽入怀里,将人搂在身前坐下。沈昱川没有挣扎,靠在陆承玦温热的胸膛上。他懒懒地半眯着眼,盯着跳动的火光,听着外面的雨声和风声,身体逐渐放松,不知不觉竟沉沉睡了过去。
沈昱川醒来的时候,天已入深夜。外面雨已停,洞口的火光微微跳动,侍卫们依旧在守夜。身后是陆承玦温热的胸膛,他的手环在沈昱川的腰间,呼吸平稳而深长,显然还在熟睡。
沈昱川转了个身,面对着陆承玦。在昏暗的火光下,陆承玦的轮廓也显得分外柔和。陆承玦皱了皱眉,似是不满有人打扰了他的安眠,但很快又松开眉头,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将沈昱川搂得更近。沈昱川看着他沉睡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低声嘀咕了一句:“睡得还挺香。”
百无聊赖间,沈昱川又转头望向山洞的石壁,忽然,隐约间发现石壁上似乎刻着什么。他悄悄挪开陆承玦环在他腰上的手,轻手轻脚起身,走近蹲下细看。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清了石壁底部的刻字:徐书源、孟修。
他伸手轻触那刻字,指尖划过石壁上斑驳的痕迹。显然,这两人曾经在此地逗留过。然而,普通友人,真的会在石壁上留下这样的印记吗?
沈昱川眸色微沉,脑海中迅速盘算起一切可能。如果说徐书源和孟修,本就是一对同性情侣,孟修在徐书源的帮助下考中了解元,随后却娶了贵人之女,改名尉迟修,那么两人后来决裂便显得合情合理。徐书源或许因孟修的背叛而心灰意冷,失去了继续求仕的心思,甘愿在杏花镇当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
可是此次科举舞弊,尉迟修缺一个代笔的枪手,竟然又想起了当年助他考取功名的旧友徐书源。徐书源怀着怎样的心情答应了上京,又怀着怎样的念头接受了这桩勾当,已不得而知。
同性情侣感情之脆弱与不稳定,可见一斑。一个贵人之女的招婿便让孟修变了心。石壁上的字迹,刻痕清晰,却又被人反复触摸得微微模糊,仿佛带着遗憾与不舍。
他不自觉联想到自己跟陆承玦的关系:两人如今的亲密,也不过是一场朝不保夕的幻梦。
陆承玦终归是要成亲的。
沈昱川看着那字迹,学着徐书源的样子,用手轻轻抚摸,直到身后忽然一双手环住他的腰。
沈昱川微微一僵,想拨开陆承玦的手,压低声音:“外面还有人,你别动手动脚。”
陆承玦不以为意,手臂却收得更紧,低头瞥见石壁上的字:“徐书源、孟修……他们是这种关系?”
沈昱川挑眉,转头看他,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你觉得他们什么关系?”
“像我们现在?”陆承玦道,他想着能特意在石壁上刻字的,想来曾经也是一对。
沈昱川愣了片刻,随即轻笑:“我也觉得是。”
他们确实就像徐书源和孟修,是早晚分开的关系。
廿一、洗脚世子
天色微亮,一众人下山回到客栈休整。尽管为了避嫌,沈昱川和陆承玦分别定了两间房。但此刻,陆承玦依旧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蹲在他面前,专注地给他洗脚。
沈昱川挑了挑眉,垂眸看着面前这个认真得不像话的男人。从他们进了客栈,陆承玦便命人端来热水,替他脱了鞋袜泡脚,甚至还亲自为他修剪指甲。他打量着陆承玦。脚下传来的温热触感令人放松,连带着心里那点疲惫也缓缓散去。
沈昱川原本以为陆承玦只是喜欢玩他的手,这会儿却改对他的脚上了心。他平日里在侯府,这种事情都是小厮打理,陆承玦作为他侍卫的时候最多站在一旁看着,不知何时起竟对他的脚起了兴趣。
陆承玦低着头,用干毛巾细致地擦干沈昱川的脚,包裹住他的脚踝,指腹轻轻摩挲,带着几分隐秘的眷恋。
沈昱川感到脚上微妙的触感,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心底那一丝不自在,随即开口:“陆承玦,你是不是有病?以前喜欢让我踩你那里,现在又喜欢摸我的脚?”
陆承玦的手稍微停下,也没抬头:“我以前看福宝伺候你,就恨不得把他推到一边去。”
沈昱川语气带了几分调侃:“怎么?这么喜欢伺候我?”
“不是。”陆承玦终于抬眸看他,“是我想把你全身都细细摸一遍。”
沈昱川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靠在椅背上,抬起另一只脚轻踩在陆承玦的肩膀上:“那你要不要顺便亲一亲?”
陆承玦目光幽沉,他放下正捂着的那只脚,伸手抓住沈昱川踩在他肩膀上的脚踝,语气不紧不慢:“你记得你上次这么踩我肩膀是什么时候吗?”
沈昱川挑眉,努力回忆了一下,却确实想不起来。他隐约觉得陆承玦此刻的神色有些不同寻常,笑意微微收敛。说到底,陆承玦如今是公府世子,这般踩着他的肩膀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于是正打算不动声色地收回脚。群⒈103796⑧⒉,1看ˉ后续
然而就在他脚稍稍一动之际,陆承玦忽然握紧了他的脚踝,那力道虽不至于伤人,却带着铁箍般的桎梏感,让他无法轻易挣脱。陆承玦低头,毫无预兆地在他的脚踝上落下一吻,唇贴在细瘦的骨线上,带着几分湿意的低语也随之落下:“那次,你把我踩得泄了身。你什么都没穿,就那么抬着脚踩在我肩膀上,让我看去了你腿间的一切。”
沈昱川呼吸一滞,脸上瞬间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热意。他下意识地想将脚挣开,却发现陆承玦的手纹丝不动,牢牢抓着他。陆承玦炽热的目光直直地撞进沈昱川的眼里。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温度的炭火:“我当时就在想,抓着你的脚,亲着你的脚踝,一路亲到底……最后,打开你的腿,占有你。”
沈昱川怔怔地瞪着陆承玦,心潮翻涌乱作一片。他向来爱调戏陆承玦,看对方的表情变化取乐,但此刻,陆承玦那直白而炽烈的眼神和不加掩饰的言语,却让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种难以控制的情绪。他甚至不知道,这情绪里是不安,还是别的什么。
陆承玦此刻真的如刚才所言,亲着沈昱川的脚踝,唇线缓缓向上,落在他的小腿上,动作缠绵却带着炽热的侵略感。眼看着他似乎就要更进一步,埋入他的腿间,沈昱川心头一紧,伸手拦住了陆承玦的肩膀。
“你停下来。”沈昱川皱眉,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下内心那点莫名的悸动。
陆承玦抬起头,眼神幽深复杂,他的手依旧扣着沈昱川的脚踝,微微用力,声音低沉:“又是因为我不配吗?”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沈昱川语气平静,目光直视陆承玦,试图将他的脚抽回来,但却发现陆承玦的手依旧不肯放松。他眉头微蹙:“放手。”
陆承玦的手指稍微紧了紧,却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的目光微垂,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放手。”沈昱川的声音压得更低,“别让我重复。你记得你说过的,你会听我的。”
陆承玦抿了抿唇,目光中闪过一抹挣扎。最终缓缓松开手,垂下眼眸,声音低哑却平静得近乎压抑:“对,我听你的。”
沈昱川收回了自己的脚,抖了抖裤腿,目光扫了陆承玦一眼,两人一时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