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管家似乎在走廊徘徊许久。

楚临渊终于睁开眼时，第一件事却是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柳如烟瞥见锁屏照片是姬如雪穿着裙子在树下的背影照。这个细节比任何闹钟都有效地驱散了她的睡意。

"早安，新娘。"刚醒的嗓音带着沙哑的性感，楚临渊竟低头吻了吻她眉心。

柳如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算什么？暴风雨前的温柔？还是说新婚前的"优待日"？就像死刑犯临刑前的那顿丰盛晚餐。

当楚临渊终于起身接电话时，柳如烟注意到他对着手机说了句"药剂准备好"。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窗外的鸟叫声也显得格外刺耳。

果然，他早已为明日婚礼布下天罗地网。更可怕的是，他竟如此坦然地在她面前提及，分明是笃定她掀不起任何风浪。

"早...安。"柳如烟强撑起沉重的眼皮，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楚临渊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眼下的青黑，笑意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的新娘昨晚没休息好呢。不过..."他忽然凑近耳畔，温热的吐息激起她一阵战栗，"过了明日，定让你...好好睡个够。"

这话说得暧昧又危险。柳如烟攥紧了被角，强撑起沉重的眼皮，楚临渊那句话就像毒蛇般钻进耳膜，让她瞬间清醒。

晨光中，男人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袖扣，金属扣面反射的冷光与他唇角的弧度如出一辙完美却毫无温度。

她太熟悉这种表情了，每次楚临渊要实施什么变态计划前，都会露出这种捕食者般的从容。所谓的"好觉"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注射药物后的强制昏迷甚至可能一睡不醒，就像是蜡像一般，要么是...新婚之夜的"体力消耗"。无论是哪种，都让她胃部绞痛，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银质托盘，上面摆着管家刚送进来的两支注射器和几瓶药剂。楚临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竟微笑着解释："只是营养针......毕竟明天你需要体力。"这句话里的双重含义让柳如烟后背沁出冷汗。

多讽刺啊，前世参加同学婚礼时，她还调侃过"洞房花烛夜要保存体力"。现在轮到自己，却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窗外飞过的白鸽在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影子，像极了她即将消逝的自由。

当楚临渊拿起其中一瓶药剂对着光检查时，柳如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绝不能表现出恐惧，那只会助长这个恶魔的施虐欲。可微微发抖的指尖还是背叛了她，引得男人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先好好休息会，一会出去参加婚礼彩排。"楚临渊临走前突然回身，指尖划过她锁骨，"晚上...（目光扫过药剂）...我们试试新配方。"房门关上的瞬间，柳如烟抓起枕头砸向墙壁。枕头撕裂的缝隙里飘出几片羽毛，如同她支离破碎的逃跑计划。

当目光再次落向那些药剂时，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浮现如果主动要求"试药"，是不是能掌握些许主动权？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毛骨悚然，但比起任人宰割...柳如烟颤抖着向托盘伸出了手。

可骨子里的怯懦终究占了上风。前世那个胃痛到蜷缩在地、冷汗涔涔的自己，比谁都清楚病痛折磨的滋味。正是这份对痛苦的恐惧，像无形的锁链将她牢牢禁锢若她真有原主那般孤注一掷的勇气，又怎会甘愿做这只笼中雀？

要是能像原主那样决绝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自己掐灭。她太清楚疼痛的代价了，光是想象自残的痛楚就让她指尖发颤。所谓反抗的勇气，终究敌不过刻在骨子里的求生本能。

第139章 婚礼彩排

柳如烟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被楚临渊带到了婚礼彩排现场。当轿车缓缓驶入酒店庄园时，她不动声色地记下每一个细节这座掩映在绿荫中的酒店离别墅不过二十分钟车程，主楼前的人工湖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倒是有几分与世隔绝的意味。

她暗自打量着四周环境。这处私密性极佳的场所显然经过精心挑选：规模不大，宾客容量有限，安保却格外严密。不过正因如此，反倒让她发现了可乘之机像她这样"见不得光"的新娘，婚礼规模自然不会太大。而这份刻意为之的低调，或许正是她绝处逢生的契机。

柳如烟站在婚礼现场的湖畔，疲惫的双眼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座被人工湖环绕的欧式庄园酒店，确实如楚临渊一贯的作风奢华却隐蔽。彩排的宾客寥寥无几，大多是楚家的心腹，这反而让她暗自松了口气。

楚临渊正在舞台中央与牧师交谈，侧脸在暮光中如同雕塑。这个自负的恶魔，竟然真的带她来实地彩排！或许在他眼里，她早已是笼中困兽，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敢有。柳如烟攥紧捧花，玫瑰刺扎进掌心的疼痛提醒她保持清醒。

"新娘该走这边。"管家突然拦住她靠近栅栏的脚步。柳如烟低头掩饰眼中的慌乱，却意外发现管家袖口沾着某个墨水和楚临渊今早袖口上的一模一样。这个细节让她心跳加速：难道他们连逃跑路线都提前"彩排"过？

牧师让她预演"我愿意"时，柳如烟差点笑出声。多么讽刺啊，连誓言都能排练。她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像含了口水。楚临渊却意外地没有纠正，只是意味深长地摩挲着西装。

本来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这么被楚临渊给拉着来彩排，让她本就高度紧张的精神，可谓是疲惫不堪，如果可以，她真想好好睡一觉，毕竟她前世就是忙碌着猝死，莫名其妙就成了柳如烟，谁知道她眼睛一闭一睁又会怎样。

柳如烟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楚临渊的摆布下机械地完成着彩排流程。彻夜未眠的疲惫与高度紧绷的神经让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阵阵发黑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前世猝死前那种灵魂抽离般的眩晕。

她死死掐住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这场婚礼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不能趁乱逃脱...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楚临渊昨夜摩挲婚戒时晦暗的眼神，以及那句意味深长的"好好睡个够"。她太清楚婚礼当晚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那个男人绝对会将她拆吃入骨，连灵魂都不剩。

柳如烟瘫坐在化妆间的真皮沙发上，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个幽灵。彻夜未眠的精神折磨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时不时闪过黑斑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前世猝死前那个加班的深夜。

她静静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又美丽的幻影。化妆师的巧手在她脸上轻扫慢描，将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明艳动人。粉底掩盖了她苍白的脸色，眼线勾勒出妩媚的弧度，唇釉点缀出娇嫩的色泽这张脸，陌生得让她恍惚。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正式化妆。前世作为糙汉子，连洗面奶都懒得用，如今却要坐在化妆台前，任由别人在自己脸上精心雕琢。这种荒诞的对比让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镜中的美人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掩着她内心的波澜。

化妆刷扫过脸颊的触感轻柔得像羽毛，粉扑按压的力度恰到好处。柳如烟能闻到化妆品混合的香气粉底的淡香、眼影的微涩、口红的甜腻。这些曾经与她无关的女性用品，如今却成了束缚她的又一道枷锁。

她像个精致的玩偶般任由化妆师摆布。粉刷扫过脸颊的触感陌生又新奇，自从重生成为柳如烟后，这竟是她第一次正经化妆。随着妆容渐渐完成，镜中的美人愈发娇艳动人苍白的唇瓣被点染成玫瑰色，眼尾那抹绯红更添几分媚态。

"您真美，皮肤又这么好，都不用怎么遮瑕。"化妆师羡慕地感叹。柳如烟盯着镜中毫无瑕疵的脸，心想这大概就是金丝雀的悲哀羽毛越漂亮，笼子越华贵，就越难重返天空。

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精湛的化妆技艺确实神奇，能将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灵魂，装扮成如此鲜活的新娘。

当化妆师为她涂最后一道唇彩时，柳如烟注意到门缝下闪过一道影子。那双锃亮的皮鞋她再熟悉不过...楚临渊正在门外"欣赏"他的作品。这个认知让她故意咬了下嘴唇，将刚涂好的唇彩弄花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小小的反抗。

第140章 美丽动人

化妆完毕，柳如烟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镜中人身着雪白婚纱，肌肤如瓷，红唇似火，眼波流转间带着摄人心魄的美这真的是她吗？

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具身体的美丽确实令人心惊，连她自己都不由为之恍惚。

前世和兄弟们对着杂志封面女郎评头论足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那时候他们常说"能娶到这种美女，少活十年都值"。如今命运给了她最荒诞的答案：确实变成了这样的美女，却是作为别人的新娘。

化妆师正在为她戴上钻石耳坠，冰凉的金属贴上耳垂时，她看到镜中的自己睫毛轻颤。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连她自己都不禁心跳加速。难怪楚临渊会如此执着镜中这个眼含秋水的女子，确实有让人疯狂的资本。

"您真是我化过最美的新娘。"化妆师由衷赞叹。柳如烟差点笑出声最美的新娘？还是最昂贵的祭品？婚纱裙摆上镶嵌的珍珠，每一颗都像在嘲笑她可悲的处境。

当化妆师调整她的抹胸婚纱时，柳如烟不自觉地护住胸口。男性灵魂在女性身体里最荒谬的矛盾莫过于此：明明理智在抗拒，身体却会因为赞美而泛起红晕。这种分裂感比任何束缚都令人窒息。

门外传来楚临渊的脚步声，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既然注定要成为完美的"新娘"，至少在最后一刻，她要用这张美丽的脸，给那个恶魔留下最刻骨铭心的"惊喜"。镜中的美人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美得惊心动魄，也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无奈。

正当柳如烟对着镜中的自己出神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掌声。楚临渊不知何时已经倚在门框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不愧是雪儿，"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愉悦，"本就天生丽质，如今更是...倾国倾城。"

听到这个形容，柳如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在她看来，"倾国倾城"从来不是什么好词自古红颜多薄命，那些被冠以这样称号的美人，有几个能善终？就像原主这具美丽的皮囊，不正是招来楚临渊这个恶魔的祸根吗？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讽刺。比起那些小说里动辄打断腿、挖眼睛的暴君，楚临渊确实"温和"得多。但这份所谓的仁慈，不过是因为他固执地把她当成了姬如雪的替身罢了。若是哪天他觉得她终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