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现在对比起楚临渊他对姬如雪的执念深到偏执,而她,竟然连这样一双带着过往印记的丝袜都藏着,仿佛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这样看来,她和楚临渊,大概真的是半斤八两。
说起来,倒更像是一对心照不宣的“好兄弟”,各自揣着荒唐的执念,在这场名为“爱”与“替身”的迷局里,一起沉沦,一起挣扎。
日子一天天磨下来,柳如烟对楚临渊这个所谓的“霸总”,也算摸透了几分底细。
在这个速食爱情泛滥的年代,他对姬如雪那份死心塌地的执念,乍一看去,确实算得上罕见的痴情种。
在旁人看来或许会对着这份跨越生死的惦念啧啧称叹,觉得这样的男人重情重义,是世间难寻的良人。
可只有真正被这份“痴情”缠上的自己,才能窥见那光鲜外壳下的暗涌,那哪里是痴情,分明是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对姬如雪的爱,早已烧得失去了理智,像一团失控的野火,既灼痛了他自己,也燎烤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柳如烟不止一次地想,自己恐怕是没本事救赎他的这种深入骨髓的病态,因为这早就已成了他灵魂的一部分,能治得了他的,恐怕只有那个已经化作黄土的姬如雪。
毕竟连她自己,都还困在这具陌生的躯壳里,被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枷锁撕扯着,连自救都显得力不从心,又遑论去改变这样一个偏执到骨子里的男人?
说起来,楚临渊在她心里,确实有过“痴情”与“男人味”的瞬间。他为姬如雪守着那份执念时的孤绝,他挥斥方遒时的果决,都曾让她有过片刻的恍惚。
可当这份“霸道”真真切切地砸到自己身上,她才明白,那些旁人眼中的浪漫与深情,落到实处,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他的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得她喘不过气。占有欲是无形的锁链,猜忌是悬顶的利剑,连呼吸都仿佛要遵循他的指令。
日子久了,她常常在夜里惊醒,摸着自己还算清醒的脑袋,竟会生出一丝荒诞的庆幸,能在这样的折磨里没疯掉,已经是天大的侥幸。
她不知道这世上有谁能扛住这样的爱,或许真的只有姬如雪那样的存在才能承接,而她柳如烟,不过是凭着一股执念硬撑着。
那股执念,就是前世父母的模样。
只要一想到他们,她心里就像揣着块滚烫的烙铁,再冷的绝望也能被烫出个豁口。那是她真正的根,是刻在灵魂里的牵挂。
她甚至不敢去深想重逢的场景,他们还会认得出这个换了皮囊的自己吗?见到她如今这副模样,是惊讶,是疏离,还是……失望?
可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都必须去见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确认他们安好,也算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
她想,等哪天连这份最后的执念都淡了,或许自己就该学的聪明起来了。
不再挣扎,不再追问,就像楚临渊期望的那样,安安静静地扮演好那个影子的角色,在他划定的牢笼里,做个温顺听话的金丝雀。
只是一想到他前些天提起的那座庙,说那里有她想要的答案,柳如烟就忍不住嗤笑出声。
答案?能有什么答案?不过是他圈禁她的新花样罢了。真要是有什么真相,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非要带她去那荒郊野岭的庙里?难不成庙里的菩萨还能显灵,告诉她“你是谁”“该去哪”?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的心思,或许是想在那个与姬如雪有关的地方,再给她套上一层枷锁;或许是觉得只有在那种肃穆的环境里,才能逼她承认些什么。
可不管是什么,她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都还没被彻底浇灭。
毕竟,只要还想着前世的爸妈,她就还不算彻底输给这个男人,输给这场荒唐的命运。
第291章 霸总一笑
恐怖片的片尾字幕在黑暗中缓缓滚动,音效里最后那声凄厉的尖叫仿佛还钉在耳膜上,柳如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攥着楚临渊胸前的衬衫,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那点属于活人的温度,成了驱散恐惧的唯一依仗。
胸腔里的心跳还在擂鼓,可不知怎的,在这剧烈的悸动里,竟悄悄漫出一丝奇异的念头,她想放纵一次。
就借着这残存的恐惧,借着这片刻的依偎,试着放下那些横亘在心头的防备与挣扎,学学那些真正的女人,该如何去依赖,如何去示弱,如何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暂时卸下所有铠甲。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似的缠上了思绪。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自己还是那个为生活奔波的社畜时,无数次在加班的深夜里,看着办公室里女同事对着电话撒娇,说“老公来接我呀”;看着她们午休时拿出精致的便当,笑着说是“他早上特意做的”;看着她们讨论周末去哪里约会,眉眼间漾着的那种被妥帖安放的柔软……那时候的他,隔着一层玻璃似的羡慕,像仰望橱窗里的奢侈品,知道那不属于自己。
这年代不像以前,女人开始有了地位,思考也被解放与了,对比起男性群体,女性似乎要轻松上不少。
特别是若能遇上一个真心疼惜自己的男人,那就不必为生计殚精竭虑,不必为房子车子票子熬白了头,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地守着一方小天地,从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把日子过成一汪平静的水。
不像那时的自己,作为男人,好像天生就被钉在了“拼搏”的轨道上。
要证明自己有能力,要赚够体面的生活,要在三十岁前攒够首付,要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只为一个项目……加班到凌晨是常态,梦里都是KPI的数字在飞,可到最后,别说房子车子,连一场安稳的恋爱都没力气经营。
可这一世,她成了柳如烟。那张脸,是标准的美人胚子,眉眼含情,肤若凝脂,是她从前在人群里会下意识多看两眼的那种漂亮。
身份的转换像一场荒诞的魔术,把她从从前的泥沼里拽了出来,塞进了一个全新的躯壳。
当然,这躯壳也并非全无烦恼。比如楚临渊这副不懂怜香惜玉的性子,比如想到怀孕就忍不住泛起的抵触,这些都像细刺似的扎在心里。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拥有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特权”,不必再挤早高峰的地铁,不必对着电脑屏幕熬红眼睛,不必在酒局上强颜欢笑。
她可以每天赖在柔软的大床上,看阳光漫过窗棂,看流云飘过天际,学着把“躺平”当成日常,说服自己这没什么不好。
这不就是从前羡慕的那种日子吗?像那些女同事一样,被人护在身后,不用直面生活的刀光剑影。
虽然护着她的这个男人,霸道得近乎偏执,爱得也带着几分病态,可此刻,他的怀抱是真的温暖,他环着她的手臂是真的有力,能将恐怖片带来的寒意一点点驱散。
柳如烟往他怀里又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喉结,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
她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当女人的滋味?有恐惧,有依赖,有不用拼命往前冲的松弛,也有被人攥在手心的束缚。复杂,却也真实。
她不知道这样的放纵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学会做个“合格”的女人,但至少此刻,她不想推开这份短暂的安稳。
就当是,偷偷享受了一次命运格外开恩的特权吧。
楚临渊的气息毫无预兆地压了下来,带着他身上惯有的香味,几乎要将柳如烟整个人包裹住。
他微微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低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