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夕阳西下

缘分二字,总像藏在云里的风,你越是想攥住,它偏要从指缝溜走;可当你低头整理衣襟时,它又会突然掀动你的发梢。

柳如烟盯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总觉得这两个字带着点捉弄人的意味,就像她现在的日子,从来由不得自己选择。

对她而言,这场与楚临渊的纠缠分明是段孽缘。

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可那目光里的偏执与占有,却像细密的针,扎得她连呼吸都带着疼。

可楚临渊大概不这么想,这个站在商界顶端的男人,曾把“姬如雪”三个字捧成心尖上的白月光,直到那束光彻底熄灭。

如今她顶着一张和姬如雪分毫不差的脸,落在他眼里,大抵就是上天垂怜的补偿,是失而复得的天赐良缘。

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么?柳如烟现在自己都在心里开始怀疑了起来。

她清楚记得自己上辈子就是个社会底层的社畜,怎么也想不通,一睁眼就成了这个娇弱的落魄千金。

若不是脑海里那些属于“他”的记忆还鲜活,恐怕连她自己都要被楚临渊眼里的深情骗了,真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被捧在掌心里的雪儿,乖乖留在这华丽的牢笼里,慢慢的驯服自己吧。

她偶尔会忍不住设想:如果原主柳如烟真的是姬如雪呢?被他这样疯狂地囚禁,日复一日地承受着那份带着折磨的“爱意”,当真相揭开时,会怎么做?是看着他眼底的悔恨软了心,原谅他的霸道,从此洗手作羹汤,为他生儿育女?还是在无数个深夜里看清这份爱的沉重,趁某个月光暗淡的夜晚,再次攥紧衣角拼命逃跑?

可这些念头很快就散了。原主柳如烟早就不在了,现在住在这具身体里的,是个带着前世记忆、只想回家的灵魂。

窗外的沙滩正被夕阳染成琥珀色,橘红的光漫过浪尖,把每一粒沙子都镀得暖洋洋的。

柳如烟望着那轮缓缓沉向海面的落日,喉间溢出一声轻叹:

“夕阳……真美啊。”

这已经是她第无数次这样感叹了。每次看到夕阳,心里总会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攥紧,它从不管谁在哭、谁在笑,也不管谁正被困在原地,只是循着自己的轨迹慢慢下沉,第二天又会准时爬上山头。

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哪怕你的苦与甜也与它并没有关系,它只是默默的朝着前方前行。

时间从来都是最公平的,也是最无情的,就像在无声地提醒她:

困住她的从不是日子,而是楚临渊,是这具身不由己的躯体。

背后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带着熟悉的香气。楚临渊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禁锢。

柳如烟的身体瞬间僵住,心底却奇异地生出一丝疲惫的念头:要不就这样吧。

自从穿越成柳如烟,她就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从原主家道中落到被楚临渊强行买在身边,逃跑、被抓、再逃跑……循环往复,像场永无止境的消耗战。

楚临渊爱姬如雪爱得发疯,这份爱转嫁到她身上,成了甜蜜的枷锁。被生活捶打了这么久,她偶尔也会恍惚:

是不是该像上辈子遇到迈不过去的坎时那样,先低头认了?就顺着他的意,假装自己是姬如雪,至少能换个安稳的住处,不用再提心吊胆。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按了下去。

她太清楚楚临渊想要什么了,他要一个“姬如雪”的影子,要她彻底驯服,要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生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一旦她松了那口气,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就像他的名字“临渊”,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悬崖。

“雪儿,别逃了,好吗?”他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知道的,我只要你。”

柳如烟没有说话。换作以前,她大概会挣扎着推开他,哪怕换来更紧的束缚,也想争一口气。

可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觉得多余,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并且她越是挣扎就越是激发这个变态的兽欲,直到再次发生不可抗力的事情。

但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固执地响着:必须逃。至少要逃出去,回到前世的城市,找到那对还在等她回家的父母。

至于逃出去之后会怎样?她不知道。也许会被楚临渊再次找到,也许能隐姓埋名过几天安生日子。

“也许总有一天会认命吧。”她望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没入海面,心里掠过这个念头,却又很快被海浪声打散,“但不是现在。至少在他玩腻这场‘找替身’的游戏前,我不能停。”

晚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带着海水的咸涩。楚临渊还抱着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而柳如烟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不自觉的摸上了她抱住自己的双手,有力却带着意外的温柔,如果不是因为这手抠进去过,恐怕她还不会多想吧。

但现在她只希望他别再乱动就好,特别是别在往下。

夕阳彻底落下去了,但明天总会升起来的。她想。

第255章 原来是自己想简单了

楚临渊的手臂忽然收得更紧了些,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连带着呼吸都落在颈窝处,带着不容错辩的占有欲。

柳如烟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微微的用力,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化作泡沫,从这怀抱里消散,他大约是察觉到了她方才那瞬间的失神,或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抗拒。

她低头看着环在自己小腹上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握笔和操控方向盘的薄茧,此刻却像个怕玩具被抢走的孩子,牢牢攥着不肯松。

柳如烟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果然,管他是叱咤风云的霸总,还是街角修鞋的大叔,男人骨子里总藏着点少年气的执拗。

楚临渊对她的在意,或许早就不止是“姬如雪替身”那么简单了。柳如烟太清楚这种感觉,毕竟她曾以男性的思维来思考。

就像小时候在玩具店看到限量款模型,越是踮着脚够不到,越是在玻璃柜前挪不开步;真等买回家摆进柜子,新鲜劲说不定半个月就散了。

楚临渊现在对她,大约就是这种心态:她是那个还没被彻底驯服的玩偶,眼里的倔强、偶尔的反抗,甚至是这具身体里藏着的、与柳如烟截然不同的灵魂,都成了勾着他的钩子。

她不敢笃定楚临渊会不会一直这样。他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习惯了挥挥手就得到一切,而她呢?前世不过是挤地铁、改方案、为了全勤奖不敢迟到的社畜,两人的世界原本隔着万水千山。

他总说要捂热她的心,可她这颗心早就被生活磨得钝了,连对“希望”都快失去感知力。

别说动心了,柳如烟甚至觉得,要是楚临渊能让她忘了自己原本是个男人,梦纠正过来她的性取向,都算是天方夜谭了。

那些被他困在房间里的夜晚,那些被迫承受的亲密,像扎在掌心的刺,每次想起都带着尖锐的疼。

明明都被迫跟他做了那么多次了,但她对他并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一次次的悔恨。

她对他没有半分情意,只有翻涌的悔恨,恨自己穿越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恨每次逃跑都被轻易抓回,恨自己明明心里装着前世的父母,却连一句“我要回家”都不敢大声说出口。